葉伯煊站在那看着夏天給孩子們穿衣服,耳邊聽着宋雅萍平靜下來的質問,質問中也有哄夏天的語氣。
葉伯煊那張臉,此刻冷的跟結了冰似的。
他兩手握拳,想爆發,又不知道該沖誰爆發。
他都顧不上尷尬難堪了,只覺得自己頭頂冒煙兒。
季玉生兩手插着褲兜看着葉伯煊,表情看上去一本正經,可他不知道為何,此時心裏在樂。
如果有人看出來他在撿樂,問他長沒長心?到底是因為啥這樣啊?季玉生的回答可能會很敷衍:「好複雜啊!」
「大過節的,夏天,你能不能不作事兒?啊?飯還沒吃完呢,你走什麼走!
多長時間不回家,回來了就是氣我的?你拿我當你媽嗎?
我的孫子孫女,我都多長時間見不着了?你不來,你就綁着孩子們不來,他們都不和我親了!
你們一天天忙、忙……」
葉伯煊看着夏天一聲不吭,再聽着宋雅萍似軟和似哄似祈求的話語,越聽越煩躁。
母親剛開頭無緣無故地罵他媳婦,後來又弱了下來的語氣,他聽出來了。
媳婦先開始忍着,後來又是一副今兒個就要不依不饒的架勢,他也看出來了。
至於母親說的「她沒那個意思」,到底什麼意思?屋裏的幾個人都聽明白了。
媳婦諷刺母親攆他們出門,不了解孫子孫女已經會開口說很多話了,那份怨念挺深,葉伯煊現在也徹頭徹尾的鬧明白了。
一面是放下架子說着軟和話的親媽,一頭是他捧在手掌心的媳婦,葉伯煊夾在中間。
兩難中,難的不是不知道誰對誰錯,難的是哪個他都不想對任何一方說出嚴厲的話。
如果夏天一直沒有開口,葉伯煊確信自己會出頭,但夏天把該說的都說了……
葉伯煊只覺得真鬧心!
你說就回大院兒吃個飯也不消停!
最開始明明只是孩子不懂事哭鬧。這怎麼就演變成這樣了?
夏天給兩個孩子穿好了衣服,自己繫上了圍巾,穿好大衣,拿起茶几上的車鑰匙。一手扯住一個娃,轉頭就要走。
把宋雅萍一句接一句質問她的話,當耳旁風。
現在開始打同情牌了?晚了!
上次葉伯亭婚禮時,夏天就一直憋着氣,她奶奶和她娘私下都說過:「甜甜啊。啥事兒得吱聲,你自己都不吱聲,誰能把你當回事兒?!」
這話一說,那時她就明白了,奶奶和娘都清楚她日子過的憋氣又窩火,恐怕她爹都知道了始末。當時她恨不得落荒而逃,在娘家人面前好丟臉的感覺。
今天又罵她,她兒子都跟着回趟大院兒受次氣!
罵她是死人時想啥呢?說她父母張口就來是為個啥?罵習慣了?跟誰倆呢那是!
還當她是那個被罵的在樓上不敢下來、沒地兒可去的夏天呢?還當從前那麼底氣十足呢?
那時候如果離開,連給孩子泡奶的開水都找不着,連個落腳地都沒有……
夏天越想越來氣。想起上一次她自己那個可憐兮兮的慘樣,簡直不能回憶,想想都為自己堵的慌!
她現在一沒住在葉家,二沒吃葉家的大米,過個元旦回來一趟,她掏腰包買了三百多塊錢的東西,回來是找樂呵的,是為了葉伯煊,憑啥受這窩囊氣?!
她會開車,帶着孩子們。總不會被凍到,不會讓她們娘仨看起來很悽慘。四個輪子能載着她們,有多遠跑多遠!
什麼葉家,什麼婆婆。那同情牌里,如果沒有葉伯煊和兩個孩子,她們都是個啥?
哼!夏天本能地把怒火轉移到葉伯煊身上。
別說跟婆婆吵架了,現在她是想開了,就是沒有葉伯煊,她們娘仨也照樣好好的!
她如今可是有家、有車、有錢、有孩子們、有自己的親爹娘在京都。誰都能給她幫把手,她夏天什麼都不怕!
夏天領着孩子們往外走,鐵了心就是得離開,誰也攔不住!
小碗兒自己個兒剛找到組織,又惦記上別人了。
丫頭操心啊,一心八下扯,幹什麼都不專注!
被夏天扯着往前走,還不忘頻頻回頭
第七零七章 說走咱就走(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