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靜讓三人看看合同,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就問她。她說着又把蕭華叫到一邊。
「我從你們第一天來到這裏的時候就發現你跟他們不太一樣,」賈靜回頭望了一眼會議桌旁的三個人,她依舊微笑着,「你看上去不太愛講話。」
蕭華像是被人一刀子戳在了自己的軟肋上,低着頭不知所措。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可以微笑,但是這個時候微笑一定顯得特別傻。
「你跟機組的同事還有領導在一起共事,關係處理地怎麼樣?」
賈靜像是觀音菩薩一般將一隻手停靠在蕭華的肩膀旁,並充滿母性地地對他說:「你大膽地講,沒關係的!」
「還行吧。」蕭華不敢抬頭,嘴裏只擠出三個字。
賈靜笑了,又平心氣和地說了很多。她說:
「你們來到公司以後已經過了三個月的培訓和適應。公司可以選擇和你們簽訂合同,你們如果有更好的去處也可以選擇離開公司。在雙向選擇簽訂合同之前,人事這邊會有一個調查,也算是一個考核。包括一個人的學歷、專業、興趣愛好、住宿表現、工作表現等等……」
蕭華像是犯了什麼錯誤只管低着頭,直覺告訴他賈靜是在委婉地告訴自己公司將不會「收留」他——誰會願意收留一個整天默不作聲的啞巴呢?
賈靜還在說,她總是微笑的樣子,像是從來沒有煩惱,甚至於別人的人生已經一片黯淡都不會帶給她任何干擾。
賈靜說之前問過張山峰機組的人,對蕭華的總體評價不是很好。賈靜後來又說了很多,但是蕭華只覺得一陣耳鳴,全然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他像是已經被推進了囚車,一路苦口婆心的廢話陪伴他到法場。現在只差一顆子,倒不如扣下扳機乾脆利落!
賈靜接着非常強勢地說:「你畢竟是我們到學校親自招的!當時應聘的人那麼多,挑中你一定是有原因的!」她犀利的眼神轉而溫和,帶着母性一般的溫暖,「設備部那邊的決定在我們人事這邊沒通過,我們決定留下你……」
蕭華鼻子一酸,淚水在眼眶裏打了個轉,但是他很快就忍住了。不管怎樣,現在都不是哭的時候。
四人離開會議桌朝着門口走時,賈靜忽然想起什麼事大聲地對蕭華說:「對了,蕭華!你的人事勞動合同在你們主任那。今天早上我們已經聊過了。」
「謝謝賈姐!」
「沒事。」她依舊微笑着。
快正午了,太陽像是暴怒一般五官都在向外噴着火。馬路上一絲風也沒有,路邊的植被一動不動地像是標本。
四人往回走着,三人依次感慨着天氣,一人一直默不作聲。來到抽煙點,趙一鳴掏出煙分給三人,李想不抽站在一旁陰涼處,二人接過煙點上。
「狗娘養的形式主義,虛偽的行為方式!x他娘的,大爺不幹了!」趙一鳴的憤怒不知從何而起,又怒又笑地拿着合同拍着煙灰缸鐵皮盒子。
「呵呵——」幾人笑着。
趙一鳴也笑,笑着笑着自己把合同撕得稀爛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三人愣了!兩人同時把合同放在身後藏好。
牛b!蕭華在心裏罵道。
趙一鳴說他父親在老家有個廠子,廠子倒是不大,只有一百來個人,主要是做零件加工這一塊的。他說他要回家子承父業,而且他壓根就沒打算在p公司干。他來只是為了感受一下外企的氣氛。如今他感受的結果就是「狗娘養的形式主義,虛偽的行為方式」。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趙一鳴說着,這也是他這次回來的目的。
「好!」
蕭華往辦公室走着,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無助。那個不知道被自己定過多少次的門,如今又擺在他的眼前。他依舊惶惶恐恐,但這一次又有些坦然。該面對的,終究需要面對!該打開的門,終究要伸出手!
「主任,我回來了。」蕭華進了辦公室,一聲招呼反而像是告別。
「嗯。」張山峰從大腦袋後面探出小腦袋,漠不關心地問:「上去聊得怎麼樣?」
「挺好的。」
蕭華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一臉的不知所措。要不要坐下,手要放在哪裏,眼睛看哪裏,統統不知道。
「蕭華,你過來下。」張山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