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努力去捉記憶之中的第六重天的模樣——大抵是在孩童時代來過,只隱約有些煙霧似的飄渺印象。他放下心神,往身側的男人面上投去一瞥,交握的那隻手緊了些許,這些小動作沒來由地為游弋帶來了幾分的安全感。
亦或者說,季仲卿就是他的安全感。
法陣相對於通天路而言安全許多,就是有些不急不緩。兩人眼前再次明亮之時四周的草野已經被辰時的陽光暈染了。游弋有點暈陣……暈法陣,心中吐槽着反派這神奇的配置——天啦作為一個要將這修仙界攪得天翻地覆的人你居然敢暈車——面上卻不得不裝出「我很好」的模樣來。
自然,這不是胃袋翻滾的游弋的真實想法——該死!最重要的是扶搖殿內的靈植管理員從未強調過這些靈植都還不完善,化成靈氣還需要好一段時間不能進陣法哦!……當然,就算強調了他也聽不到,而吳笑大抵就只會當其有毛病,以為是逗宗派來的臥底。
什麼鬼……不過說起來,逗宗這種東西在這九重天內,似乎還真的有。
一難受游弋就開始胡思亂想,而他又掩蓋的很好季仲卿並沒有發覺,只覺得小師弟的臉色有些差——大師兄兼保姆的季大劍修想了想,既然如此,路途還遙遠,不如直接把小師弟抱過去吧。不過……他看看游弋那張多了幾分成熟意味的臉,公主抱看起來似乎太……曖昧了。
但其他的姿勢似乎也不太對。
不是季仲卿不願將兩人的關係公開,僅僅是因為修仙者大多是凡人出生,對於這種情況十分的排斥——而那些所謂的世家,其實是十分看不起。劍修倒是無所謂,他一柄誅凡劍所向披靡,無人敢指責他的不是,但游弋不同。他方才入道不久,此時遭受他人言語白眼,對心境有害……何況他不能把小師弟永遠鎖在身邊。修仙者必修行也,修是修煉,行則是行千里,若想其走的遠,就必須讓小師弟自己闖出一天地來。
這些他從未與游弋說過,但似乎小師弟並不在意,他的喜歡——只是粘人罷?
說到底季仲卿還是未挖掘出遊弋那瘋魔一般的佔有欲。
游弋緩了緩難受感,剛想說話便被自家大師兄揉亂了發。他剛抬頭對上季仲卿那雙眼,便聽見其說道:「難受?」
游弋笑着搖搖頭,問道:「可是那裏?」手一指遠方——那處與這方世界明顯有些不同。隱約可以看見冰雪的輪廓,天空灰濛,被吹來的風都帶着凍人的意味。
雪域山,季仲卿與他說過,正是此行目的地。
季仲卿瞥了一眼,輕輕嗯了一聲,而後想起什麼似的道:「今日,教你步法吧。」
……
…………
楚清秋端坐在一方亭子之中,川寒劍平放膝上。她的身後不遠處放置着香爐。騰騰煙霧之中,寧神的香味飄蕩過她簡單盤起的黑髮,掠過亭前的湖面,最終飄上了那方特意打造而出的斗台。辰時的風有些冷,但在座那數十位修仙者與其攜帶的小修仙者們對此都無所感。楚清秋的師尊正端坐在她身側遠一些的蒲團上,閉着眼靜心打坐。
再右,凡人女孩兒葉芷正掃蕩着雪域宗擺上來的仙果,慢悠悠地吃着,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令人感到奇怪的氣息,但女孩兒只是一幅悠然的模樣,彎了眉眼。
楚清秋一皺眉,心中實在搞不懂師尊養着這個凡女有何意義。她撇開目光,無數亭子在這沉雪湖畔環繞成圈,亭內是參與此次論道之人。她們這方亭子向左是三重天下來的小門派的位置——這些人們向來不受待見。雪域宗大抵是想起她們瓊玉宮與下界的關係不錯,才將座位安排了過來。
三宗的亭子比較大——自然不是因為其他緣故,只因為這個亭子裏要坐下的,有三宗的人。凌霄閣與盤林宗的人都已經到了。唐瑜與林覺假作修煉,其實在等待一人的到來。他們都沒有帶門下的弟子——丟人這種事,既然一定得丟,能少丟就少丟。
反正他們下三天的過來,只是湊數用的。
正在兩人念叨的時候,游弋與季仲卿才方到此間來。剛剛學完遁地步法的青年撩了撩額間的濕發,眼睛亮得嚇人。季仲卿看他那興奮的模樣——忍不住動了下嘴角,眼裏含着笑意。
游弋抬頭望着眼前毫無落腳點的向上延伸的山壁,終於將少年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