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仲卿出了風頭,這不僅讓不懷好意之人退散了許多,還導致了三宗的地位有了一些起色。儘管其在第三重天是對峙且互相爭比的,但到了中三天甚至上三天,他們就是一家人了。
——反正在那些修真者眼中,下三天之人與凡塵俗物並無差別。
唐俞與林覺對季仲卿的態度也變了許多。憑這方才一場鬥法,不難看出季仲卿的境界和水平。如今兩人連一聲小友都喊不出了,只能尷尬且帶了一絲尷尬地看着他。
但季仲卿懶得和他們搭話,樂的清閒。他撇過頭去與自家安安靜靜除了崇拜與喜歡之外沒有情緒表示的小師弟講課,兩人身高差距被縮短之後季仲卿就遺憾地發現不能用那種半環住的姿勢了。如今他稍一低頭就能碰見某人的耳朵,若是再鎖住對方的腰,簡直如同在兩人之間刻上幾個大字「有奸/情」一般。
兩人只好端着身子滿面正經,一教一學挨到了晚上。
日已西沉,正巧眾人有了倦意,於是自大宗開始眾人漸漸離場。唐俞和林覺則待季仲卿師兄弟二人一同等到最後,才舒展身子站了起來。
&林覺猶豫了一下方想與季仲卿商討後兩日該怎麼過去,卻被稱呼難住了。也正是這個空檔,一位身着扶搖宗弟子衣飾者前來彎腰一施禮,「請扶搖殿二人移步潭臨居。」
潭臨居,扶搖宗此行暫時被安置的地點。
游弋與季仲卿並無驚訝,只是鎮靜地一回禮。季仲卿送一旁尷尬呆立的兩人一個眼神,意思大抵是靜待便可。
唐林二人舒了口氣,隨引路之人退下。游弋則跟在季仲卿身後,兩人隨那名弟子穿行過亭廊無數,最終窮盡了此間,踏過一方獨木橋來到山脈另一端雪域宗的境地內。潭臨居臨潭而居,在一方安靜的角落。游弋一手扯着季仲卿袖角,一面毫不露怯地打量着四周,院子內並沒有多少人,想來此次壓陣之人是個喜靜的。
領路之人進了一方寬敞的院落,避到一側。為兩人讓出路來。季仲卿也未有遲疑,直接走向不遠處的木門前,振着衣袖將門揮開了。
游弋心想這樣的形態會不會太霸道了些?他悄悄吊起眼神望了屋內一眼,數十萬年的沉香古木修作的各類家具仔細排列整齊,屋內點了香爐,渺渺清香伴着流動的暖風撲面而來,教人在恍惚之後才看清了桌前一手提筆行龍般書寫之人。長相端正氣勢不凡,年歲估摸着在季仲卿上下,神情姿態無不顯示出他此刻的認真。游弋原以為這是下馬威的老套路——待這人寫完了字,來客的性子也就磨的差不多了,該出聲的才會在吊足了姿態之後開口。
然而事情有些……不,是有了很大的偏差。
那人原是極為專注的神情在季仲卿到來之時便被鋪天蓋地蜂擁而來的威勢打碎,持筆之人面無驚色,甚至極為欣喜地拋下了手中的筆,起身衝着門口兩道人影行了深禮——「扶搖宗弟子林賀拜見十三長老。」
原本牽動嘴角打算露出一個無害笑容的游弋茫然地望着那人,而後下意識望向身側威勢外泄的大師兄。
&季仲卿回了一個字,而後這才想起從未與游弋提過此事,渾身威勢不由得一泄。他微微側頭,正巧對上游弋投來的那吃驚微消,帶着淡淡失落意味的目光。
劍修默了片刻,生硬地咳了一聲。一旁那位林賀半晌才明白髮生了何事,不由得尷尬的笑了笑,「十三長老與宗門有所契約,不得外傳其身份……」當然這個契約其實是季仲卿提出的,這點林賀機智地沒有透露。
游弋微微低頭,目光里的情緒散盡了,只是似乎不大在意地笑了笑,輕聲道:「無事。」
但他的內心卻有一陣陰冷的風緩緩吹過——游弋覺得自己真矯情,真無理取鬧,卻無法抑制自己去想某些事,比如「真想知道大師兄的所有事情」。
或是,「只有我知道,就更好了。」
……
…………
林賀請季仲卿與游弋坐下之後沏了盞茶為兩人倒上,閒聊幾句後,他簡要將這幾個年頭來六重天的宗門之爭,而後憂心地一皺眉,道:「恐怕合歡宗明日將再次出手……前些日子七長老帶弟子入山試煉之時駁了雪域宗的面子——這天地浩瀚的,能湊到一塊也真是孽緣。」
可不是孽緣麼……游弋心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