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橋,南橋頭工事。
雖然已經是凌晨時分,可是駐守在南橋頭陣地上的英軍卻已經全部出動,一邊法克着日本人的老母,一邊亂鬨鬨的進入陣地,垃圾橋對面,日本鬼子已經大軍壓境,甚至連裝甲車和坦克都出動了,黑洞洞的槍炮對準了南橋頭陣地。
南橋頭陣地上的英軍如臨大敵,北橋頭的日軍卻悠閒得很。
影佐禎昭到橋中央跟英軍聯絡官交涉完,又轉身回到中村俊身邊,頓首報告說:「將軍閣下,卑職已經將您的意思轉達給了喬納森,除非英國政府決定跟大日本帝國開戰,否則他們恐怕別無選擇,只能乖乖的放人。」
「喲西。」中村俊聞言,欣然點頭。
影佐禎佐卻又接着說道:「不過,將軍閣下,就為了一個紈絝子弟,而且還是一個有待觀察的紈絝子弟,就如此興師動眾,是不是有些過了?」
中村俊搖頭,說:「板垣閣下說了,這不是普通的紈絝子弟。」
「那也不值得皇軍如此興師動眾。」影佐禎昭皺眉說道,「更不值得帝國冒着與大英帝國開戰的風險來營救他,他既然敢在公共租界如此大鬧,就該有受到租界制裁的覺悟,皇軍如此做,只會助漲此人的氣焰,只會助漲中國人的氣焰。」
「八嘎!」中村俊大怒道,「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
「哈依。」看到中村俊發了怒,影佐禎昭趕緊頓首致歉。
中村俊冷冷的打量着自己的這位副手,覺得有必要對他進行敲打:「影佐桑,中村機關的日常事務,你盡可以自決,我絕不干預,但是涉及到機關重要事務,我卻希望你能夠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及地位,不要挑戰長官權威。」
「哈依。」影佐禎昭再次頓首,「卑職明白。」
說話間,一輛嶄新的奔馳轎車順着西藏中路緩緩開過來。
守在南橋頭的英軍卻連盤問都沒盤問,徑直搬開路障、予以放行。
中村俊和影佐禎昭便立刻停止了交談,均皆雙手拄刀,等着這輛奔馳車過來,儘管中村俊在影佐禎昭面前很維護梁鴻志的侄公子,但是在他內心,其實也是十分惱火的,想他堂堂中村機關少將機關長,卻為了梁家的一個紈絝子弟來站台,當真是讓他情何以堪?
不過他不來不行,這可是板垣司令官親自交待的事情。
所以,中村俊已經決定,接回梁家的這個紈絝子弟後,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這小子關到中村機關的地牢裏,也不會對他做什麼,就只是讓他看看地牢裏的犯人的慘狀,嚇唬一下這個傢伙,讓他今後做事不要再那麼囂張。
中村俊非常清楚,如果這個梁武義不能改掉他的這身紈絝氣息,再是有能力,只怕也是不堪大用,早晚會給皇軍捅出天大的簍子。
然而,當奔馳車停在北橋頭,當中村俊親眼看到梁家的這個紈絝子弟從副駕駛座上走下來時,中村俊卻一下子就傻眼了,不是吧?我的天照大神,不是說梁家的侄公子麼?怎麼會是這個活閻王?怎麼可能會是他?!
雖然徐銳已經化過妝易過容,但是中村俊還是一眼把他認出來。
徐銳的化妝易容術可以騙過大多數人,但是中村俊卻與徐銳有過近距離的接觸,而且徐銳留給中村俊的印象實在太深刻,所以,中村俊僅憑徐銳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勢,就把他認了出來,一霎那間,中村俊的臉色便垮了下來。
完了,這活閻王竟然來上海,今後日子怕是沒法過了。
徐銳大步走過來,剛要說話,卻讓中村俊制手制止了。
中村俊制止徐銳,冷然說道:「你不用感謝我,我只是受人之託,不過,我覺得有必要提醒梁桑,這裏是上海灘,是萬國客商雲集的國際大都會,所以,請不要把你在南京的那套帶到上海,否則再出點什麼事情,誰也救不了你。」
說完,中村俊再悶哼了一聲,轉過身揚長而去。
影佐禎昭深深看了徐銳一眼,說道:「梁武義,我記住你了。」
然後,影佐禎昭也上車走了,轉眼之間,集結在垃圾橋北橋頭的大群日軍便走了個乾乾淨淨,昏暗的路燈下,便只剩下一輛孤伶伶的奔馳轎車停泊在北橋頭,車頭則站着一個孤伶伶的身影,倏忽之間,徐銳嘴角綻起一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