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單個實力當然沒有達到這一步,但四人同心卻是可以,憑藉陣法把四人功力聯結一體,做到超越本身的地步,不然,那所謂的中原道門大宗師為何會甘為驅策?因為,面對此陣,就算是寧道奇也遠非敵手。」
梵清惠說到這裏嘴角微撇,似乎對寧道奇很是不屑,接着又道:「世人都知道邪王石之軒屢屢從四大聖僧手下逃脫,所以對四大聖僧的降魔陣法有些小視,其實大謬不然,那人只是會逃而已。一觸即退,聞風遠遁,為人又極為機警,可以隱姓埋名幾十年,這種人物,就算真有人修到阿羅漢,恐怕也是很難以抓住他的。」
「無雙劍跟邪王石之軒卻是不同,他自負一身本事,被追得急了,不見得會聞風而逃,肯定會打上一場的。」
師妃暄聞言恍然。
「就是,只要他一停下來交手,被四大聖僧糾纏住,陷入陣法之中,就算他本事再大,也會難辦得很,而且,和氏璧在他身上更好,扔掉捨不得,不扔就會被一直盯着。」
困為和氏璧時刻發出異力影響精神真氣,只要拿出來,功力就會廢掉一大半,怎麼也擋不住四人遠遠圍攻。
而一直放在能隔絕異力的檀香木盒之內,那木盒卻被佛門念識做下標誌,這看起來就是一個兩難的選擇題。
梵清惠說到這裏,眉鋒微微挑起,得意的微笑起來。
這個計謀直指心靈,也看準對手性格,並非陰謀,而是陽謀。
無論選左或者選右,事實上,無雙劍總會掉入陷阱。
能除掉佛門大敵,讓形勢重歸正軌,讓她怎能不高興。
師妃暄聽得暗暗心驚,細細想來,重重算計環環相扣,就算把自己放在蘇慕秋的位置上,恐怕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眼睜睜的踏進去。
難怪佛門修練最緊要一點是不生妄念,一念既生,就進退兩難。
無欲則剛則是這個道理了。
只要無雙劍想要得到【和氏璧】,他的結局就已註定。
那麼,師父這些人又有什麼妄念呢?
也不是沒有。
想要除掉南方大敵,把佛門發揚光大,操縱天下,豈非也是一種妄念。
師妃暄從小就開始誠心禮佛,所學所思都是導人向善,普渡眾生的道理,所以才會心念真純,念念如一,從而早早就達到劍心通明的劍典最高境界,被譽為慈航靜齋百年一出的修劍奇才。
此時初聞種種算計,跟往日所學所行背道而馳,不由得心亂如麻。
她就算明知師父所言苦口婆心,極有道理。世情如霜,弱肉強食本是人間至理,卻不知為何,內心隱隱然有些悵然若失。
這就是成熟的陣痛。
下山之時,回頭看了一眼靜念禪院,見了空在夜風之中僧衣飄飄,此時身軀已是有些佝僂,那種蒼老淒涼,讓她心裏陡然一震。
「事情,真的會如想像中的那般發展嗎?」
……
蘇辰足不沾地,在鬱郁林木之上一掠而下,身後四股極強氣勢緊緊綴在身後。
無論他怎麼變幻身形,幻魔身法連演身幻、心幻諸法,終是甩脫不得。
「佛門四大聖僧名聲哄傳天下,果是有些門道,這份心念鎖定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用得出來。」
他匆匆回頭一瞥,就見到四個灰衣老僧白須飄飄,追擊之中依舊保持着四方陣形,約有約無的佛力真元在四人身周循環往復。
也不見他們如何作勢奔跑,更不看向彼此,只是每一抬足的高低,每一揮臂弧度大小角度,全都一模一樣,四人宛若一人。
更奇異的是,幾位老僧只是輕輕一步踏出,腳下就升起朵朵潔白蓮花,如縮地成寸般跨過幾十丈距離。
看起來慢慢悠悠,實際上追來的速度卻是極快。
「步步生蓮神足通……他心通。」
幾位老僧的舉動,跟傳聞中的佛門大神通相比,自然沒有那麼神奇,但用來結陣追敵卻已是綽綽有餘了。
蘇辰心裏一跳,他終於明白了,為何以石之軒的幻魔身法,當年尚且被追得江南江北,碾轉千里,才險險得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