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夢璃看到這裏,不禁搖了搖頭,轉身想脫離玄光鏡。
難怪那個時候就連奚仲也不願告訴她真相,不是他不想說,而是着實難以啟齒。他躊躇,為難,想要替沒有宮主身份的她說上一句話,最終卻還是不得不選擇了妥協。
怪或者恨或者怨,只是她要發泄的另一方是誰?
這是她早就定下的命運,無法改變。
「夢影霧花,儘是虛空。因……」
「那……他們怎麼辦?」薛鈺的再次開口,打斷了柳夢璃正施了一半的術法。她微微一怔,不免側身回望。
本見他們沉默許久,想是都贊同了蕭濯的做法--而後卻也是如此--不曾想後面似乎還有什麼事情發生。
順着薛鈺的目光瞥去一個角落,那裏有兩隻瑟瑟發抖,一直小心翼翼看着他們的小夢貘。
柳夢璃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心臟一跳,連呼吸也不察急促,竟不可自抑的莫名激動起來。
刻入骨血的親密,本就不需要過多話語來證明。
若不是還記得這裏僅僅為一個幻境,恐怕柳夢璃早就沖了出去將他們抱入懷中。
下意識的,她伸手撫上小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呢喃:「原來寶寶們都沒事……都沒事……他們已經出生……太好了……」
只是這樣的喜悅並未維持多久,她就聽到蕭濯冷漠一句:「能怎麼樣?殺了。」
柳夢璃驀地抬頭怒視蕭濯,十指緊蜷。
幾位長老連同奚仲俱是大吃一驚,而後連連道:「不可不可!」
「有何不可的?他們雖有我族人形態,身上卻有一半流着仙的血!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吃裏扒外,將來長大反而害了幻瞑界!」蕭濯堅決。
奚仲這次不再沉默,反駁道:「他們亦是宮主骨血,也是名正言順的繼承者!你怎可妄下殺手!」頓了頓,「再者,他們如此年幼,又有何罪至死?」
蕭濯冷笑一聲:「奚仲大人,切莫婦人之仁!如今他們是什麼都不懂,難保後來也『不懂』。屆時若出了什麼岔子,你後悔都來不及!」說罷,竟直徑將其中一隻小夢貘抓到了手中。奚仲當即出手阻攔,打斷他的動作,隨後將脫離束縛的夢貘攬在了懷中。
「奚仲!」蕭濯大怒。
剩下的另一隻小夢貘見奚仲是護着他們的,立刻也跑到了奚仲背後,輕輕咬着他的衣袍,只怕又被蕭濯給捉了去。
「我不想和族人動手。」奚仲斂目,「蕭濯,你別太過分了!」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薛鈺默了片刻,開口道:「自己人何必跟自己人置氣。」又對着蕭濯道,「依我看,大家各退一步吧!」
蕭濯想了想,冷哼側頭,奚仲則是看向薛鈺,低聲:「你說。」
「蕭濯長老說的對,他們體內流着仙的血,確實不可留於幻瞑界。」見奚仲當即對自己怒目而視,又道,「可若是對他們痛下殺手,又委實非我等行事作風。如此……倒不如,折中一番,將他們送往一處吧。這般既不至於威脅幻瞑界,亦不會丟掉性命。」
奚仲計較了一番,道:「母子連心,怎可讓他們與宮主不見?」
「……總比永別好。」另一個長老小聲一句。
「與永別有區別?」奚仲當即反問,「我不贊同。」
薛鈺嘆了口氣,道:「奚仲大人,大局為重!你仔細想想,若是他們留於幻瞑界,你能保證他們以後永不生異心嗎?畢竟不是我族純粹的後裔啊!」
「……」奚仲兀自皺眉,從未感覺自己如此勢單力薄過。
蕭濯輕哼了一聲,雙手環胸道:「這個法子,我倒也無異議。不過奚仲大人很堅持他自己,看來薛鈺長老你這法子行不通啊!」
薛鈺知道奚仲也有他自己的顧慮,但蕭濯一向行事手段狠辣,若奚仲執意不肯鬆口,恐怕他們這次交手在所難免,便一個勁的給奚仲使眼色。平日裏薛鈺為人比較隨和,因此站他一方的長老也多。如今見他這般,也紛紛開口對着奚仲苦口婆心的勸了起來。
終於,奚仲嘆了口氣,再次妥協。
薛鈺懸着的心逐漸放下,笑道:「好了好了,天下太平。」忍不住摸了摸趴在奚仲懷裏的小夢貘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