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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
八角,桂皮,花椒,甘松,小茴香,白寇,肉蔻,砂仁,香葉,丁香,沙姜,甘草,香茅草,草果。
把滷料切碎剁在鹵鍋中,林福兒便往王詹懷裏塞了一把蒲扇,指點道:「好好兒給我看着火,別糊了。」
「你……」王詹掰斷蒲扇挑釁一般看着她,他是點菜的又不是來打雜的。
林福兒白了他一眼:「我還得切豬頭呢,你還想不想吃最正宗的鹵豬頭肉了?要不我來看火,你去切肉?」想吃白食,門兒都沒有。
「……」王詹看了看案板上血淋淋的豬頭,最終無力撿起了那兩半被掰斷的蒲扇。
林福兒暗笑。
肉切好,在開水裏過一遍,再撈出來晾乾,最後再丟進鹵鍋里用文火慢慢地煮着。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嗅着滿廚房的鹵香,王詹難得地皺起眉頭輕聲嘆道。
林福兒一聽倒樂了:「你呀,就應該多做些髒活兒累活兒,不然這官兒做的,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王詹冷哼着向她扔了一記眼刀。
林福兒憋笑憋了幾下,終是沒忍住,看着某人鐵青的臉便忍不住揶揄了起來:「知縣大人,你們孟子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
「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王詹彆扭地轉過頭去,「你們家已經把缺德事兒都幹完了,我就看個滷料,這並不違反君子之道。」
林福兒一臉敬佩地看向他,真不愧是讀書人啊。
「大人,這次捉拿采/花賊的事情……」林福兒看着在那兒大吃大喝還津津有味的王詹,語氣略有些遲疑,「我們姐妹,恐怕是無法參與了。」
王詹依舊面不改色,用筷子夾起一片極薄極韌晶瑩透亮的豬耳朵片兒,贊道:「這個配紅油,味道果然是極好的。」
「大人喜歡便好。」林福兒拘謹地掃了他一眼,心中不免焦急,這人怎麼還不說到正題上呢?
但她並不敢打斷王詹吃的動作。這位是大爺,是活祖宗啊!
於是這兩人,一人縮着肩膀低着頭髮呆,一人旁若無人地享shòu 着滷製的美味。
林福兒就這樣等到他吃下最後一塊紅油豬頸肉,放下碗筷。
王詹鄭重地整了整衣冠,點頭道:「我都明白。」
林福兒愣了一下也隨着反應過來,知道他說的是方才她提起的那件事。
王詹見她並未插嘴,而是顯出一副仔細傾聽的聽眾模yàng ,心中頓時多了幾分暢快,遂笑道:「我自然明白女子名節重要。這事原也怨我,讓你們姐妹幫忙抓采/花賊也不過是我隨口提的,原就沒指望你會答應。我只是沒想到,你果真是個傻丫頭。」
林福兒見他雲淡風輕的模yàng ,心中也愈發愧疚,雖然不知者無罪,但畢竟是她食言在先,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說什麼為好了。
王詹瞧着她局促不安的傻樣子,心中頓時升起一分憐惜之意:「你放心吧,這事衙門會解決的。」
這廂林福兒正欲點頭,誰料她心中突生一計,忙道:「大人,小女子有一計,只是不知是否可行。」
「你且說來我聽。」王詹抬眼望着她亮如星辰的眸子,略微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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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林家豬肉攤的生意出奇的好。
一開始鄭氏還覺得有些奇怪,同時又見大女兒近來的行蹤也鬼鬼祟祟不同往常,遂攜着林萬全一番盤問之下,從福兒嘴裏撬出了消息。
知縣大人派遣衙役們上門,敲鑼打鼓地往林家送了一塊「一清二白」的匾牌。
意思很明顯:林家閨女是清白的。
況且,能從采/花賊手底下清清白白地逃出來的,在青陵縣也堪稱表率。
從此林家便一改往日的陰霾,就連鄭氏做粗重活計之時,也只是嘮叨,不再隨口罵人了。
只是沒有人注yì 到,祿兒有卻些不高興。
林福兒是林家人里最為忙碌的一個。
她除了要幫忙照顧肉攤的生意,跟着老爹稱斤論兩切肉賣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