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暴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午後方才停了雨,第三日的清晨,見了太陽。
新雨過後的天兒,格外清快宜人,空氣都是濕潤潤的。宜萱便吩咐人準備車馬,想要去皇莊後頭的山林里走走,嘴上嘟囔道:「這些日子,可要把我給悶壞了!」
吳嬤嬤忍不住勸慰道:「格格身子愈發重了,還是不要去了。」
宜萱擺擺手道:「不礙得!何況石醫士不是也說,走動一下,才能有力氣生產嗎?「
「這……」吳嬤嬤終究是拗不過心意堅決的宜萱,便只好囑咐金盞務必寸步不離,帶着十幾個皇莊的僕從,又叫在馬車裏足足鋪了三層被褥,再加一層涼蓆,才許宜萱出行。
頭山林里的風光極好,樹木參天,枝葉扶蘇,可比莊子裏頭要清涼得多,宜萱手裏搖着一柄團扇,穿着平底繡鞋走到林間小路上,見細碎的陽光沖枝椏的縫隙中射在地上,星星點點,遠林深處,依稀浮起山嵐,濃濃的霧靄如牛乳般,當真是美如仙境。
瞧着秀雅山水精緻,宜萱自是心情舒暢,仿佛那八個月的肚子都輕了幾分的樣子。
金盞小心地攙扶着身子沉重的宜萱,道:「難怪格格非要出來,這後山的確是清涼宜人。只是雨後路滑,格格千萬慢些走。」
宜萱微微一笑,忽的指着前頭道:「你快瞧,那兒好像有一隻白頸長尾雉!」——那隻野雉白頸紅面,通體羽毛栗色而帶有白色斑紋,後頭更有長長的尾羽,格外靈動好看。
宜萱的話剛落音,只聽得耳畔有「簌」的破空之聲,因為修煉月華吐息訣的緣故,她的耳力倍於常人,更感覺到危險逼近,下意識腳下一轉,身子便側了過來。
「嗖——」一隻利箭便從宜萱小兩把頭的發間穿過,帶走了簪在鬢上的一朵珠花,便「叮」一聲射進了半丈外的一塊石頭上。
撲稜稜,石旁二步外的野雉受到驚嚇,下一刻便振翅飛了進了密林里,不見了蹤影。
金盞見那箭竟然擦着格格的頭皮過去,登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裏,隨即看到主子沒有受傷,便怒火朝天地道:「誰這麼混賬?!沒瞅見有人在嗎?居然也敢胡亂射箭!!」
金盞才叫罵出聲,立時耳後再度傳來「嗖」的破空之聲。
又是一隻從宜萱側後方射來的利箭,穿過了繁密的枝葉,破裂時空般朝着她直射過來。
宜萱一驚,上一箭躲開,實屬僥倖,這一次,以她如此沉重的身子,是如何也閃避不開了。瞬間冷汗便涔涔顯現在額頭上,一顆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
「簌!!」一支帶着白羽的箭矢,從斜對方向飛來,從宜萱身前三尺處划過,便與那支側後方而來的利箭砰然相撞,齊齊落在了地上。
這一切,發生在轉瞬的電光火石之間。
金盞驚叫出聲的時候,那支救了宜萱性命的白羽箭矢已經將那隻暗處來襲的利箭釘在了山間土路上,足足入土達七分。可見白羽箭矢的主人,臂力何等驚人!!
「是誰!到底是誰?!!」金盞怒瞪着宜萱側後方,急聲吩咐了跟在後頭不遠處的隨從,「去兩個人瞧瞧!到底是誰在後山狩獵,到底長不長眼睛,差點射到格格身上!!真是該死!」
宜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驚悸尚未散去,不過她很清楚,並不是有人「不長眼睛」那麼簡單。第一支箭矢還可以勉強說是射那隻野雉射偏了,可緊接着的第二箭射過來的時候,野雉早已飛入了密林,不見了蹤影。
所以,那射冷箭的人,意在置她於死地!!!
只不過宜萱更關心,那隻白羽箭矢是誰射出的,是誰救了她的性命!宜萱定睛去瞧,依稀可見枝葉交錯間,似乎有人。
便不由分說,急忙朝斜對面快步而去。
「格格,您要去哪兒!」金盞驚慌地急忙追趕了上來。
撥開繁密的枝葉,一個青色的身影,映入宜萱的眼帘。
一株參天的梧桐樹下,一匹雪白無瑕的伊犁馬,一個少年公子,彎弓如滿月,又一隻白羽箭矢被搭了上去。
他的眸子恍如鷹目,下一刻,嗖的一聲,白羽箭矢劃破了山林寂靜的時空。
少年忙側耳去聽,片刻後,俊朗的面孔上露出些許笑意。
「
二十七、宜萱遇險(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