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心中惦念着臨盆之期日近的春貴人,着實擔心她生個公主,子文便又會忍不住動手。可又怕見了子文之後,被納喇星德察覺。想了一通,宜萱便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子文如今幫弘時打理着一干明里暗裏的產業,可以算是弘時的錢袋子,他時常出入端親王府,亦是尋常事。而宜萱是弘時的親姐姐,去端親王府,也沒什麼不正常的。
想到這些,便備了給小侄兒的禮物,往端親王府去了。
此時,弘時尚且在戶部還沒回來,宜萱便先去董鄂庭蘭房中看望那個孩子。
這個尚且不滿月的小傢伙,渾身紅通通的,活像只小猴子,五官也尚未展開,看不出像誰更多一些,不過那細長的小眯縫眼,看樣子是隨了時兒了。
宜萱把帶來的柔軟綢緞和平安金鎖交給董鄂庭蘭,隨口問道:「孩子起了名字了嗎?」
董鄂庭蘭躺在床榻上,尚且在坐月子,看上去略有些虛弱,額頭還勒着一個銀紅蟒緞抹額,她滿臉笑容地回答道:「爺請名的奏摺已經遞上去了。」
年羹堯被賜了自盡,如今汗阿瑪正忙活着收拾年氏黨羽,這會子想必拾掇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給弘時的嫡子取名了。記得當初永珅的名字,也是汗阿瑪做親王的時候親自給取的,沒道理如今不給這個孩子取名。
如今皇孫輩都是從永從斜玉字旁,譬如永珅,譬如誠親王府的嫡長孫永璞。歷史上的弘時原本是只有第一個庶出的兒子,如今他有了嫡子,真不知着命數轉向了哪個軌道。不過可以肯定,起碼比原來好多了。
宜萱微微含笑,輕手輕腳將這個酣睡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小小的一團,蜷在大紅色嬰戲圖織金緞面料的小被子中,紅紅的小拳頭緊緊攥着。小嘴兒微微張開,又嘟了嘟,復又繼續睡着了。
這副可愛的模樣,倒是叫宜萱不禁想起了盛熙小的時候——紅通通小猴子。卻分外叫人覺得可人又可心疼。
董鄂庭蘭臉上帶着滿足之色,她笑呵呵道:「這孩子格外認生,沒想到到了姐姐懷裏,這樣乖,可見是有緣。」
宜萱不禁斂了笑容。輕輕把孩子放回搖籃中。她不是不能理解董鄂氏想跟她修復姑嫂關係的心情,若她關係不好,直接影響的便是夫妻關係、婆媳關係。因為去年李詠絮之事,宜萱便不是很常來董鄂氏院子中,偶爾來也是直接去弘時的前院或者書房。每每弘時都會把納喇星移叫去作陪,董鄂氏見此,自然難免擔心因為她的緣故,而使得本來就得寵的側福晉納喇氏,更上一層樓。
此刻和鸞也在旁,她趴在床頭。抓着弟弟小手,很是開心的樣子。當着一雙侄兒侄女的面兒,宜萱也總不能不給董鄂氏面子,便道:「額娘如今也是恨不得能立刻瞧見小孫兒呢,只是未滿月的孩子不能見風,便叫我來替她多看看抱抱了。」
董鄂庭蘭笑靨款款道:「額娘的心意,我都懂得。前兒徐諳達還親自送來雲緞料子和宮中喇嘛開光過的羊脂玉如意佩。」
董鄂庭蘭口中的徐諳達,便是徐一忠。對宮中長輩娘娘身邊大太監,晚輩素來都是要客氣地稱呼一聲「諳達」的,譬如宜萱一直都是叫蘇培盛為「蘇諳達」的。不過對徐一忠素來都是直接叫名字的。如此也可見,女兒和兒媳婦,終究在賢貴妃心目中的地位是有差距的。
額娘面前,弘時的諸多妻妾。素來也是只有董鄂庭蘭才有看座的份兒,連納喇星移也只是侍立,李詠絮雖是額娘親侄女,但也是沒有落座資格的,尤其是當着董鄂庭蘭的面兒。雖然額娘也很喜歡永珅,但永珅的生母甚至連進宮給額娘磕頭的機會都不多見。額娘是喜歡孫子。卻不會因為孫子,便看中兒子的小妾。她心中,始終有一條尊卑規矩,很難動搖。
雖是如此,但宜萱也感受得出來,生了兒子和沒生兒子的董鄂庭蘭,在額娘心目中的分量是截然不同了。以前額娘給董鄂氏看重,是出於規矩,如今卻是出於喜愛和感謝,感謝她給自己的兒子生了個嫡子。
這時候,伺候董鄂氏的一個太監進來請安,遞上了一份摺疊的泥金祥雲箋紙。
董鄂庭蘭結果箋紙,雙手微微發顫,她忙打開那箋紙,看到上頭的所寫,頓時笑逐顏開。
宜萱知道,這種紙張是宮廷內用的,更準確點說,是禮部擬定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