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適應了大清朝的生活,時間也過得飛快。
康熙五十九年五月,年福晉平安臨盆,生下了雍親王七阿哥,這個歷史上原本該被命名為福慧的孩子,卻被雍親王取名為「弘暘」——很符合大清皇孫的排序,暘(yang),是日出光明的意思,因為七阿哥出生在五月二十五日的清晨。
有了兒子,年福晉很高興,雍親王更高興,這對他而言不只是又多了一個子嗣,更能徹底安撫年羹堯。自打十四貝子加封撫遠大將軍,出征青海,八爺等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如何看不到年羹堯控制住了西北糧道?所以為保十四貝子,自然要竭盡全力收買年羹堯,而弘暘的出生,便是徹底打消了年羹堯的貳心。
對於自己多了一個弟弟這種事情,宜萱倒是早有準備,不過倒是可憐了盛熙,又多了一個舅舅!而且還是個比他小好幾歲的舅舅,唉——
不過現在盛熙還不懂得輩分這東西的深刻含義,大約只覺得自己將來又多了一個玩伴吧?不過現在盛熙的鐵杆玩伴,當然是弘晉了。宜萱回到王府,看望還在坐月子的年福晉,兒子自然是留在丹若苑,和他小舅舅弘晉一起玩得不亦樂乎。
宜萱看着襁褓中小小一團兒的弘暘,不由心下柔軟,熙兒剛出生的時候也是只有這麼一點點,袖珍極了。宜萱抱着弘暘逗弄的時候,卻忽的瞥見年氏深思飄忽,不知再想什麼去了。
宜萱輕聲問道:「年福晉可是乏了?」
年氏忙笑了笑,她扶了扶頭上的抹額,她低頭慈愛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道:「有個兒子,固然更好些。可是,我總覺得,若是個女兒,一定更可愛些。」
宜萱一愣。她瞬間明白了年氏話中的意思,原來四格格夭折的遺憾一直都埋藏在她心中,從未消減半分,宜萱忙道:「當初。我對福晉說,四妹妹會重新回來給您做女兒,其實只是安慰您的話罷了。」
年氏笑了笑:「我明白,就算當時不明白,都過了好幾年了。自然早明白過味兒來了。只是我自己貪心,也想着跟李姐姐一樣兒女雙全。其實,有了弘暘,我就該知足了。」
宜萱看着年氏產后蒼白的面色,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道:「希望孩子多一些,自然算不得什麼貪心。只是福晉可曾明白自己的身子……?」
年氏有些聽不懂宜萱最後一句話,「我的身子……怎麼了?」
宜萱嘆了口氣,「阿瑪和額娘原本都打算晚一些在告訴您的。您當年生四妹妹的時候,已然虧損了身子。雖然竭力調養,您也再度有孕,生下來七弟。可當年虧損未能完全恢復,又再度生養,所以的您的身子——」
年氏那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連最後一點血色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的身子……不能再生養了嗎?」
宜萱笑着搖頭:「你若是硬要生養,自然是能懷得上的。可那樣一來,對母體和孩子都是極大的負擔,一個不慎便會小產,縱然小心謹慎生了下來。不但會大大折損您的壽元,而且再生下來的孩子——也決計不可能像六弟這樣健康了。」
——弘暘足月而生,身子骨也還算健康,但年氏卻虧損着了。這可以說是幸。也是不幸。幸運的是,這個孩子是可以養大的,不幸的是,年氏的身子已經不宜再生養了。
年氏怔怔失神了良久,最終她看着襁褓中白嫩可愛的兒子,終於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多謝郡主告訴我這些。」
見年氏似乎想開了的樣子,宜萱長長鬆了一口氣。但是下一瞬,年氏眼裏蓄滿了淚水,旋即淚落如珍珠。
宜萱急忙勸慰道:「年福晉,您好歹還有弘暘啊!」
年氏嗚嗚哽咽着,「弘暘、弘暘……」一聲聲念着孩子的名字,年氏卻哭得愈發厲害了,「原來是這樣,原來四爺是這樣打算的……」
宜萱心中咯噔一下,終於、終於……她還是明白了阿瑪的謀劃嗎?阿瑪早先當然知道年氏身子的虧損非三年五載能補回來,可還是堅持讓她懷一個孩子。額娘也無處不細緻地照顧她,除了為阿瑪考慮,也是憐惜年氏這個比她女兒還小的側福晉。
宜萱低頭嘆息,她也是最近才看明白這一切的,而年氏……卻是最後一個明白的。
阿瑪需要一個兒子,一個年氏所生的兒子,來維繫年羹堯的忠誠。所以,這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