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之後,松倉城裏里外外再次忙碌起來。 ()
由於椎名康胤早就將戰馬這種重要的戰略物資集中到城裏,此刻撥付給弓莊眾使用,當是不用耗費太多的時間,但是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籌集的戰馬,竟然要給並不十分馴順的弓莊眾裝備上,椎名康胤的心裏頗不是滋味兒。
可是,平心而論,佐佐成政的這番安排,又讓康胤覺得很是英明。
只因若非是弓莊眾出城作為偏師的話,那麼就要自己或者自己的嫡子率軍做偏師。
那樣的話,只怕是康胤親自帶精銳出城襲擾作戰,留嫡子景直守城了。
佐佐成政令弓莊眾外出,椎名氏不用拿出自己耗費錢財養出的精銳去拼,也不用有重要的人去冒險,可天上又哪有掉下來的餡餅?
這四百匹戰馬,幾乎是椎名康胤勒緊了褲腰帶,幾乎把內褲都賣了才拼湊起來的,本是打算裝備自己的精銳旗本,但此時交給弓莊眾使用,雖說土肥政繁口口聲聲說戰後會歸還,但康胤也知道,這多半是肉包子打狗。
不過好在土肥氏已經臣服於本家,因此這些馬匹,也不算是浪費了。
次日清晨,土肥政繁帶着五百弓莊眾和六百匹戰馬,趁着晨霧,從弓莊城緩緩開出,望北而行。
佐佐成政依舊是裝扮成土肥政繁的一個侍衛,因此除了椎名家的高層和弓莊眾的這些人,再無旁人知曉佐佐成政已經抵達越中。
椎名家嫡子景直則是出城相送,表面上看來是送土肥,但實際上,卻是為佐佐成政送行的。
出城一里有餘,景直覷了個人少的地方,屏退了左右,向成政問道:
「佐佐大人,景直心中有兩個疑問,請大人解惑。」
佐佐成政對椎名家的人本是沒有好臉色,但對於景直則顯出了格外的恩寵,當下笑了笑道:
「但我所知、知無不言。」
「土肥政繁和他麾下的弓莊眾固然不差,但要獨自擔任偏師,只怕還力有不逮吧,為何大人執意拔擢土肥呢?平心而論,景直自認為,是此次統領偏師的最佳人選。」
佐佐成政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有些不情願地道:
「這兩個問題啊,我為什麼不讓你出戰?這是一個,為什麼出戰的是弓莊眾,這是第二個。一個一個說,我之所以不想讓你出城,是因為城裏比外面安全,而你身為主公的堂弟,是我應該保護的人。你一個人,都比整個椎名家更重要,所以我當然要以保護你為優先。」
聽到成政提及自己是「主公的堂弟」時,景直胸中湧出久違的澎湃,幾乎要興奮地喊了出來。
他椎名景直,本姓長尾,是當年長尾景虎的堂弟。
長尾景直本有着星辰大海的夢想,願意追隨他的堂姐征戰天下,踏平泥轟。
但為了控制椎名家,長尾景直卻不得不自我犧牲,成為了椎名氏的養子,更是改名為椎名景直!
他先前在松倉城外說見過佐佐成政,絕非虛言,只因長尾景直見到佐佐成政的時候,成政還剛來長尾家,並無如今的威勢。
一連數日,景直都未見佐佐成政提及任何前塵往事,不由有些黯然。
若是有機會,他多想放棄椎名的形式,重歸本家啊!
就算是不改姓上杉,恢復他「長尾景直」的姓名,不也比如今這般蠅營狗苟地活着要強上太多?!
椎名景直一直未見成政提及舊事,本以為佐佐成政已經把他忘了,但成政今日所言,分明是仍然把他當做景虎姐姐的弟弟,佐佐成政,仍舊當他景直是越後長尾家的人!
想到這裏,椎名景直不由心潮澎湃激動地道:
「佐佐大人的好意,景直倍感榮幸,只是不知——」
「至於弓莊眾嘛……你以為為何土肥政繁勢單力孤,卻仍然能夠在椎名家的不斷侵蝕下維持住強悍的實力?弓莊山上難道有金礦嗎?」
「這……自然是沒有的,弓莊山除了地形險要,可謂是窮山一座,僅有的資產,只怕就是漫山遍野樹木和野草了。」
椎名景直搖搖頭,心頭更是疑惑。
「弓莊眾和土肥政繁,是我受主公之命,在椎名氏的領內安插的一枚棋子,懂了嗎?」
椎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