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你別瞎說。」
我還是看着他,偶爾也看看落在地上的那個湯勺,他快要壓制不住的紅了眼眶與安靜的湯勺在我的眼睛裏面模糊了一片,但是我的靈魂已經麻木了,我覺得我必須趕緊的結束這一切,我才能獲得片刻心靈上面的寧靜。
所以我漠然地說:「我們離婚吧。」
隨着我這句話丟擲在地,林至誠快步衝過來,他狠狠地將我擁入懷裏,他的聲音焦急並且語無倫次,他說:「周沫,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後面會好好保護你的,我肯定會好好保護你的。你別離開我,我離不開你,你別走,你不要走。」
我卻一臉木然地將他的手掰下來,在掰的過程裏面看着他的眼淚逶迤成灰濛濛的一片,而我卻怎麼那麼漠然地繼續掰他的手,我那麼抗拒他的擁抱。
我終於推開了他。
在越來越沉重的氣氛裏面,我的眼淚再一次冒出來。
我在心裏面默念,這是最後一次,在他的面前掉眼淚。
我要放生他,我要解救自己,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太多的海闊天空需要相互放過來成全。
就如同很多一直單身到老的人一樣,沒有愛情並不會死。
但是一直活在這樣的不安穩裏面,活在相互折磨裏面,大半生都在流離浪蕩相互浪費,這才是浪費生命。
我知道我跟他走到婚姻這一步太不容易,我也知道我為了跟他走到這一步付出了太多沉重的代價,我傷痕累累千瘡百孔滿是烙印。
可是我總不能因為我得到的不容易,因為我為了得到這些東西付出了代價,我為了得到這些東西付出了傷痕,就要忍着痛硬着頭皮用執念把這一切再狠狠抓在手裏。
我蹲坐在了地上。
我一直無聲地掉着眼淚望着林至誠,直到一層又一層的眼淚在臉上乾涸,然後又被新鮮湧出來的覆蓋,我似乎勢要在今天把所有的眼淚掉光才罷休,我似乎還想用眼淚造出另外一條長江。
可是我永遠也不可能把眼淚掉光,我更不可能造出一條長江,我終於止住眼淚,我終於疲憊萬分地說:「你放過我吧,林至誠。而我也放過你,你就不用夾在我跟林正之間左右為難舉步維艱。你別說可以為了我跟林正斷絕關係什麼的,我知道你做不到,你也是普通人,你再恨他他還是你老爸,而我跟他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人的一生太短了,我不想我們這一生除了把時間蹉跎在這一場糾葛中就再無其他。我累了,我真的特別特別累,我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幸福的曙光,我得到的除了痛還是痛。這樣的日子讓我生不如死,這樣的日子我一秒鐘也不想過下去了,我求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林至誠沉默了。
他也蹲坐下來,與我面對面,對視,目光糾纏。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我聞到了什麼燒糊的味道,但是我們兩個人卻這樣對視着,一動也不動。
最後是林至誠打破了這樣的僵持。
他的聲音有點顫抖,他說:「真的特別想離開我嗎?覺得跟我在一起很難受嗎?我們真的完全走不下去了嗎?你所說的離婚是出自真心嗎?」
我僵了一下,最後麻木地點了點頭。
林至誠噢了一聲,他站起來,有點跌跌撞撞地朝着廚房那邊走去,很快我聽到了哐當的一聲,那個銀白色的鍋蓋在地面上搖晃了一陣之後,靜止了下來。
林至誠沒去撿,他轉而走到茶几那裏,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然後他去了臥室裏面,關上了門。
大概是過了十分鐘左右,他這才出來,表情也是一片木然,他說:「我已經找人擬離婚協議了,明天可以出來,很快你就如願以償了。」
我嗯了一聲,我站起來轉而去了臥室裏面收拾衣服。
在我往那些行李箱裏面裝自己的冬衣的時候,林至誠過來了。
他一把扯開我的箱子,他淡淡地說:「這個房子會給你,你不用搬,要搬的人是我。現在晚了,明天再說。」
我看着撒了一地的衣服,忽然抱住雙肩有點不知所措了。
林至誠就這樣走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上拎了很多的餐盒,他就站在臥室門口敲了敲門說:「我們吃個散夥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