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又搖頭什麼意思,江曦給他說糊塗了。這就是她不待見莊令的地方之一,成天木着張臉,性格古里古怪就算了,和他溝通比擠牙膏還困難,非得把人給急出病來不成。
「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啊?」
莊令面龐依舊清冷,沒什麼血色的薄唇動了動,卻沒有吐出隻言片語。
「吵死啦阿喵!」團成個毛球打盹的阿寧扒不滿地扒拉扒拉耳朵,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少爺的意思是他有知道出事了,但不知道出什麼事兒喵!」
莊令沉默許久,輕輕點了點頭。
江曦等得望眼欲穿了,居然就等到了這麼一句話。那感覺就好像,追了十八年狗血連續劇終於特麼大結局了,到頭來屏幕上跳出一句:「你以為結局了?逗你玩呢!」
她蹭地推開椅子,抓起毛茸茸的圍巾往脖子上一繞:「算了,我去找江懷。」如果只是單純的刑事案件便也罷了,江懷這麼多年刑偵不是白乾的。可要是和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摻和在一起,江曦心裏七上八下的,總有種不安的感覺。多耽誤一刻,這種不安的感覺就越強烈。
「你不能走,」沉默是金的莊令突然說話了,他抬起頭沒有波瀾地看向江曦:「我們要回江寧。」
江曦沒得氣得笑出來,心裏和揣着個小火爐似的,那小火氣蹭蹭地向上漲,燒她黑鴉鴉的眼睛發亮:「我哥都飄在深山老林里兩天沒聲沒息,我還和你回什麼江寧??哦對了,」她嘴一撇:「以我兩現在的關係,算起來我哥還是您大舅子呢!您想回哪您自便啊!」說完一扯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莊令安靜地目送着炸毛的江曦奔到路邊打了輛車揚長而去,門口的老闆娘被怒髮衝冠的江曦驚住了,小心地回頭朝裏頭看了看,砸吧下嘴咕噥着:「小兩口鬧矛盾呢。」
誰跟他是小兩口!上車時逮到這句話的江曦滿心憤懣,
「少爺……這個時候你確定不要追過去嗎阿喵?」
「為什麼?」莊令問得很平靜,事實上從剛才到現在他都沒弄明白江曦為什麼那麼生氣。
他們在下車之前明明已經達成一致,陪江曦先回這裏收拾些行禮就隨他一同回到江寧去。就算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靈媒體質,但其實她就是張一竅不通的白紙。在沒能控制好她的能力前,江曦就是一柄危險的雙刃劍,稍有不慎就會傷到她自己和身邊的人。
這柄劍需要耐心細緻的不斷打磨,莊令看着手掌里的傘柄,就如同千百年前他手中的無邪一樣,發揮出她最尖銳的鋒芒。
「因為你不認路阿喵……」阿寧無奈至極,它的少爺什麼都好,唯獨天生的方向感比他那雙不通靈的眼睛還要糟糕。
莊令默了一默,恰好在這個時候,江曦落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一閃一閃着「三嬸」兩字。
手機響了幾聲後,莊令從善如流地拿起來它,又觀察了兩秒,不甚熟練地接起了電話:「你好。」
「江……哎,小莊?江曦呢?」
……
從江曦出車站後就悄無聲息停在路邊的一輛白色麵包車裏突然響起了對話聲:「哥,那個女人上了黑色麵包車了,男的沒出店,要不要跟過去?」
「條子呢?」問話的是後排的一個男人,他全身裹在黑色的長羽絨服里,聲音有氣無力的,露出的半隻手白得和鬼片裏的殭屍一樣,時不時還抽搐一下。
「早走了。」
男人抖着手抬起一張錫紙,輕輕地嗅了嗅上面得白色粉末,嗅完後深深地吸了口氣,過了一會狠狠地把錫紙揉成一團:「跟過去!媽的,你沒聽燕瞎子說嗎,有這婆娘在,老子這條命過不了多久就得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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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出租車不久,江曦稍微冷靜了一些,有點後悔朝莊令發脾氣了。她是生氣莊令那事不關己的漠然模樣,可說到底江懷這事和他本來就沒多大關係,說起來他兩是定親了,但打心眼裏江曦可沒真就把自己當他們莊家少奶奶使了。在她看來,莊令那也就是一認識了三天不到的陌生人,她憑什麼對人家發脾氣啊。
可車也上了,人也走了,再回去似乎又有點拉不下臉。一想到去面對那隻以嘲諷為己任的黑貓,江曦想折回去的念頭立馬就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