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裏面,信息量太大,以致我聽得雲裏霧裏,不知所措。
正愣神,張明朗忽然朝着我這邊的方向倒了過來,伏在我肩膀上,一句又一句地說:「怎麼我就那麼多的敵人。怎麼就那麼多的敵人!」
又是徒然忽高忽低的聲音,我被嚇得不知所措,卻惘然若失。
正在這時,我的肩上有冰涼的液體落下,冰冰涼涼延綿成一片。
我最終讓他靠在肩膀上,蹣跚着將他挪到床上,給他拉上了被子。
這個酒店的設施都很好,地板光亮動人,不遠的餐桌上還有紅酒玫瑰,一切顯得如同之前那般夢幻而美麗,而我坐在床上,抱着雙肩,不斷地失眠。
在睡夢中的張明朗,卻越來越不安穩,我一直開着燈盯着他的臉看,在燈光下他的輪廓已經那麼英氣逼人,可是他的眉頭全數皺在一起,糾結成了一團。
他緊握着拳頭,身體動來動去。
然後我聽到他的夢囈。
含含糊糊,落入我的耳膜裏面卻清清楚楚。
他說:「你們這是要逼瘋我。」
我終於不忍,伸出過去覆上他的臉,壓低聲音說:「張明朗,好好睡。」
他忽然伸出手來按住我的手,久久沒有鬆開,依然呢喃着,卻依然清清楚楚落入我的耳朵裏面。
他說:「是我害的,是我害的。都是我。」
這些亂七八糟的夢囈,似乎是他斑斕複雜的夢境最好的詮釋,我越是不忍,終於掉下眼淚,遲疑半分,終於抽開手去卸妝洗漱,然後過來拉開被子鑽進去,心無旁騖地抱着他,進入安睡。
第二天醒來,床早空了半邊,我洗漱完了,張明朗忽然就刷卡推門進去,拎了一堆的東西,還朝我示意了晃了晃。
經歷昨晚,心裏面這段時間對他的隔閡,似乎消失了不少,我再也不愛猜測他有沒有曾經愛過蘇小米,我也不想再去介意他曾經給我什麼烙印,於是我衝着他展露笑顏,燦爛得宛如霓裳。
張明朗的臉色,突兀地浮現了一陣驚喜與誠惶誠恐交織的神色,很快他急急忙忙走過來,微微斂眉,小心翼翼地問:「陳三三,你有什麼事高興的嗎?」
我搖了搖頭。
他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又是小心翼翼地說:「我現在看到你這樣笑,我就心裏面發毛,總覺得有什麼事發生。」
我哦了一聲,有點心酸,我們已經到了這樣需要把對方當成瓷娃娃那樣對待的地步。
一個心軟,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直接往上湊,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蜻蜓點水。
這段時間以來,我們都是相敬如賓,張明朗大概也是怕我牴觸,睡在同一張床上都會看我的眼神,離我遠一點,今天我這樣的主動,他很是驚喜,俯身下來吻就如同暴風雨般落下,我接着,甚至閉上了眼睛。
然而他很快停住,突兀地說:「不能鬧了,要先吃早餐。我剛才跑回去深大那邊給你買了你以前特別愛吃的早餐,也給你姨丈買了一份,送過去的時候他正坐在床上發呆,我就想反正盛德給了我幾天的婚假,要不我們帶姨丈出去玩下?」
我想了想,覺得昨晚來客太多,我全程需要跟在張明朗身邊笑面迎接那些壓根不認識的人,倒是對姨丈的照看幾乎沒有,於是我趕緊點了點頭。
於是吃完早餐出來,我們兩個人就牽着手,跑去敲開了姨丈的門。
姨丈顯得有點悶悶不樂。
但是我也理解,估計他得以來參加我這個在李雪梅和陳正強還有陳雪嬌看來狼心狗肺的女人的婚禮,不知道耳朵要起多少個繭子才能成行的,估計他還得擔心後面回去,李雪梅會不會把他的皮扒了。
至於李雪梅會不會扒姨丈的皮,這個還真不好說,姨丈老實巴交了一輩子,以前他們兩個人吵架,他老半天沒來一句,李雪梅得理不饒人還會動手,而姨丈卻只有被打的份,我也問過他為啥不動手,他說男人的手不能用來打老婆,只能被老婆打了。
見他不開心,我只得死命哄着他,給他說笑話,還跟他說我在深圳這些年一些好笑的事情。
當然了,其實那些好笑的事情裏面出糗的那個人是我,但是為了娛樂姨丈,我就把自己說成了是觀眾,越說越起勁,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