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殞因千嫿此時的舉止而了悟了她方才為什麼自甘赴死,輕身落下在她身邊,他百思不解地問,「小丫頭,你的造化雖還不得契機突破升至散仙,但早已不是凡妖俗物,何故輕言『無所謂生與不生』?不論凡人、妖族,修身成仙的名目,還不足以魅惑眾生麼?」
「妖尊覺得小丫頭是因何修仙?」千嫿雙肩下垂,結陣「封凝」的雙手也跟着自然而然地下垂,眼下她已得霙雪又保得冬朴性命,在這山谷之中除了兌現與妖尊的承諾便也再沒有什麼呆下去的理由了。
「修仙便是修仙?古往今來修仙還要因由?那大抵就是對永生的執念吧?」提起修仙之事,慈殞這個存活了萬年有餘的妖尊也不禁悵然幾分,若不是有細雪的陪伴,想來曾失去曾經最重要之人的他,也是沒有什麼活下去的目標了。
千嫿輕輕合目屏息,驀地轉身對着慈殞身後唐深深肉身所在的地方翕動了兩下鼻翼。瞧着她如有神助、不問自明的模樣,慈殞倒是覺得自己在最開始就不對千嫿能復生深深抱有希望是對的。起碼,他現在很期待,並深深地相信她做得到。
一點豆粒大小的螢火忽現於千嫿的面前,而她的腳步看似虛浮在地面上,可是那步行的速度要是真較起真來還確實不是常人能追得上的。
大約半盞茶的工夫,千嫿便夜遊似地「信步」來到慈殞親自葬下深深的地方。那個地方就似千嫿入他夢裏一樣,睜開雙眼,千嫿看見眼前的地點與自己所「見過」地方的諸多特徵相吻合,不禁回視身後的慈殞:「是這裏吧?」
「是我小看了你這個小丫頭,僅憑夢境也能找得到。」周身都是血紅的慈殞許是沒有看見那顆豆大的同色螢火。讚許有加地笑着對上千嫿的目光。
千嫿輕咳一聲,似是在驚嘆妖尊也有疏忽大意的時候,豁然抬起右手在自己的面前若驅趕蚊蠅似的擺了擺手。慈殞見她憑白地這麼做,還以為她又看見了來者不善的妖物,不禁正色看向山腳下的那個方向。對上千嫿虛空撥去的地方,那處靈光一晃,他怔住了。隨着他看過去的千嫿也愣住了。
足足眨了好幾次眼的工夫千嫿才吭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果然不會無緣無故地親自到來,姐。我能信他吧。」
千嫿口中「他」所指的自然不是慈殞,這個「他」是剛剛那個不明所以到來,說完話就又消失不見的亓殘魂。她與慈殞一般無二地痴痴凝望着山腳微顯凹陷的地方,並不是那裏有多麼特別。特別的是立在那處的魂。
「深深,你回來了……」堂堂妖尊。出言竟沒有半分底氣,全然是一副害怕上當失望的口氣,猶豫不決地注視着被封死洞口處站着的魂魄。
神奇至此,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死去幾千年的深深靈魂若在常理之中早該進入六道輪迴轉世不知多少次。可是此時,她竟真真實實地站在慈殞和千嫿二人面前,熟識慈殞地與他對視。即使不言也能使千嫿讀懂她的複雜心情。
深深的魂魄不似殘魂九死以後的虛弱,那充盈着與死氣矛盾之極「生氣」的魂魄在慈殞的眼中就差沒有實實在在的軀殼。宛如只要他能賦予一具屍身給她,她不需外人假手,就能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別動,當心碰碎了,覆水難收。」靜立在一邊久久不曾開口的千嫿忽然因為慈殞的身子微動而出言喝止,對!是喝止而不是好言相勸。
慈殞畢竟是妖界至尊,他本能不悅地將視線移向千嫿身上,注意到深深的目光也因此移到她的身上,更是因為在她面前失去面子而大為不快,「小丫頭,我欣賞你的天賦異稟和難得善良,但那並不等於我會縱容你在我面前的肆無忌憚!」
慈殞不再理會千嫿的制止與否,起身便要騰躍甚至瞬移到深深的魂魄邊上啟封當年對她屍身結下的封印。
只是,就在慈殞定身於魂魄身邊前一瞬的時候,他嗅到了空氣中千嫿早他一步到達「深深」身邊的氣息。揮手就要在千嫿該站的地方補上一掌,可是定睛看向自己要打的地方時候,驚見深深的魂魄瞬時間介入千嫿的身體。
慈殞大驚失色,當他定神思量剛剛自己看到的那一霎時候,左右思量也不像是深深自行介入千嫿的身體,倒像是小丫頭有意以自己身體吸取了深深的魂魄還差不多。
「你到底要幹什麼?還不放深深
第四三九章千年不滅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