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千嫿願意與自己交談,城主自是欣喜「現在府中。」
千嫿望向城主身旁,那虛空的浮影正焦急地與自己對視,千嫿又向身後退了最後的半步,望着英南陽嘆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柚子姐說得對,人才是最可怕的動物。」
說完,她抱緊羅盤向後一仰,隻身落下斷崖。
經歷過雯山一役,千嫿本對斷崖畏懼生寒,只是崖上的一群人不懷好意,他們分明地衝着自己懷裏的東西來的,不能將姐姐捨命托與自己的東西交出去。
除了跳崖,她別無選擇,千嫿不相信他們的話,姐姐不是妖、更不會害人。
聽着耳畔的風聲,千嫿追悔莫及,她甚至沒有正正經經地喚千嫵一聲「姐姐」,就和她天人永別。
此刻,她哀大莫過於心死,想着即便是死了,也不能讓他們如願以償。
又一次,右手被「扯」離自己的身前,這個突變,千嫿另一隻手險些沒抱住懷裏的境轉羅盤。
睜開眼睛,是那樹藤?它絆在一塊突起的石壁上,緩住了自己下落的速度。
千嫿本能地先想起姐姐,可是她知道姐姐死了那是不可能的。終於,在記憶的深處,兒時藤妖惡作劇的笑聲在耳邊迴蕩開來。這才憶起,那次,比以後捉鬼更怪異的事。
「是她?」
是了,那個小姑娘是給了她什麼,抬頭看看那根比麻繩還細的樹藤,不到一日的時間裏,從雯山到此處,已經不知道救過自己多少次了。
樹藤雖韌,卻不能使她不再下落,崖壁半腰間苦撐了個把時辰,又下滑了數丈,忽然「咔」的一聲,斷了。
即使這時,崖底已清晰可見,千嫿落至崖底,還是摔得有些意識不清。
方有些清醒,只覺崖底不見天日。又是黑天,千嫿隱約見到自己面前,出現一個人影。
那人漸漸近了,依稀可以辨別是個女子。千嫿一喜,難道是自己死了,可以與姐姐相見?
就在此人與自己只有五、六步之遙時,千嫿的臉一下變了色。哪裏是姐姐,分明是一個戾氣很重的「女子」?
脖子上的兩枚陶瓷鈴鐺卻不給面子,拼了命地響。千嫿心下暗道:不會這麼時運不濟吧?
女子笑意頗濃地望着千嫿,明擺着是一副要「開餐」的神情。千嫿眼睛一閉,自己的腿都不聽使喚,心知自己是逃不掉了。
她左手抱緊羅盤,右手握緊擾人心神的鈴鐺,「索性死了也好,姐姐都不在了,成仙又能怎樣?」
雯山之巔那玄色老鷹的叫聲,赫然在半空響起,一陣勁風掃去千嫿身前的源自那女子身上的陰寒之氣,她只感衣領一緊,身子便成了垂掛之勢。
睜開眼睛,腳下那女子正蓄勢待發,似是打算撲上來撕碎自己;仰頭觀之,正在振翅上升的老鷹,不屑地看着那女子又是一聲叫喚。
飛升向上,女子毅然了撲上來,金光閃過,一個男子的背影出現在千嫿眼前,並且滑翔下去。
經過千嫿面前時,他渾厚的聲音響徹千嫿的耳畔:「烏鷹,去罌溪湖。」
烏鷹應言飛起,不明所以,千嫿自從望見這個背影,就有種濃濃的似曾相識之感。
放千嫿在罌溪湖邊,烏鷹再返斷崖方向。
湖畔,立着一個水藍衣袍的男子。
藍袍男子正是千嫵昔日的好友泉醴,他那時放千嫿在斷崖,再出千宅人群並沒有圍攻千宅,料想不妙,他再去斷崖,在崖上見到英傑的幽魂。
得知千嫿墜崖,泉醴正深感愧對千嫵的囑託,烏鷹飛來又走,「死而復生」的小丫頭就出現在他的身後,「千嫿,凌硯交代了什麼?」
「你是?」千嫿聽着男子的嗓音,有些許的耳熟,可是努力回想,卻沒印象。況且,他怎麼認識自己,凌硯又是誰?她不認識。
「你上雯山那晚,我去過你家。」泉醴開誠佈公,他相信,千嫵看重的絕非蠢笨之輩。
只是兩句話的功夫,湖畔開始出現了焦躁不安的圍困感,千嫿覺得那不是人群更不是鬼魅,而是異樣的東西。
「快講!」
對面的泉醴當然知道,那是眾妖獸來襲的前兆,如果不是感知到這些,千嫵也不會趕千嫿離開。
第九章 逢大難境轉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