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他的驚艷。烏髮貼在如玉的輪廓上,只一眼,就讓蕭瑟瑟忘卻了呼吸。
只用單手,憑空阻箭,這是極為深厚的內力,驚駭了所有的叛軍將士,他們已經無法再注意到玉忘言的手心裏流下鮮血,染紅了他的袖口。
「瑾……王……是你……你……」吉王想說什麼,而玉忘言根本不想讓他說。
握箭的手一揚,玉忘言揮手就想將箭擲入吉王的心臟,卻在即將動手的前一刻,聽見一聲叱喝:「反賊!休得再猖狂!」
一人忽然從暴雨中衝出,踏着樹枝借力飛來,落在吉王面前,濕透的黑衣黑的像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狷狂而陰邪。
吉王看着他,原本暗淡的眼底又生出了希望,「二殿下,您……您……」是來救我的嗎?
「哼!」玉傾玄冷冷一哼,藏在身後的劍忽然被亮出來,猛地刺進吉王的傷處。
「反賊,納命來!」隨着玉傾玄的叱喝,吉王倒地。
他在瀕死的前一剎,才明白過來,二殿下到底是個多麼陰險狠毒的人。丟棄他,就和丟棄一團爛泥一樣。
吉王死不瞑目。
玉傾玄回過頭,和玉忘言的視線交錯在暴雨之中。一個手裏的劍上,血如水流般被沖刷着滾落,一個丟掉了手中的箭,手心裏都是血。
「瑾王,你沒事吧。」玉傾玄咧開一道笑,笑里有得意、陰邪、鄙視,口氣卻是極盡的擔心。
玉忘言仿佛是沒聽見,一揮手,暴雨中行軍的聲音漸漸靠近。御書房前的叛軍隊伍,見吉王伏誅,不知道該怎麼辦,又見迷濛的暴雨中走出了一個又一個敵人,不知道後面還有多少,像是團團烏雲將他們壓迫在其中。
叛軍將士們顫抖的放下了武器,跪地求饒是他們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大內總管從御書房裏跑了出來,靴子底濺開一路的水花,「瑾王殿下,您終於來了!」
玉忘言沒有回頭,目視着叛軍隊伍,說道:「告訴皇伯父,本王已帶領順京南北兩營,拿下東西兩營,現在南北兩營的將士們殺入帝宮,吉王叛軍迫降,順京之危解除,皇伯父可以安心了。」
後面是大內總管的歡呼和讚美之聲,玉忘言無心理會。從到達這裏的一刻起,他的所有心思就全在蕭瑟瑟的身上。現在,他要做的事都做完了,而他最掛念的人,卻還淋在雨水之中,剛經歷一場幾乎喪命的兇險。
「瑟瑟!」
「忘言!」
蕭瑟瑟看不清眼前的世界了,不知是睫毛上不斷流下雨水,還是眼底在湧出眼淚。
一切都模糊成一團天灰色,包括玉忘言的面孔。但是,她還能清除的看見他濯玉如月華的眸,看見他眸中的牽念和深情,看見他鮮紅的右手和戴在手腕上的紅繩,紅色被雨水洗得更深、和田玉珠子被滌成剔透的白。
蕭瑟瑟被攬入熟悉的懷抱里,一瞬間,冰冷的身體溫暖了,從外向內,她再也不覺得冷。
一雙小手反抱住玉忘言,他來了,她就知道他一定能擺平一切,平安的回來,像這樣把她擁抱在懷裏。
她雖然沒能誅殺吉王,卻成功的為他拖延夠了時間。他們贏了,他們贏了!
「瑟瑟……」玉忘言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是擁着這軟軟的身子,感受到她的體溫和她的幽香,他忽然就詞窮了,竟是有些拗口似的吐出四個字:「苦了你了。」
「忘言……」後怕一股腦的襲來,蕭瑟瑟淚如泉湧,埋頭在他胸口上哭了起來。
「瑟瑟,我先送你回御書房,都淋濕了。」玉忘言心疼的喃喃,撫慰的吻一個接一個的落在蕭瑟瑟的臉上。
他用自己的大氅遮住蕭瑟瑟,勉強擋一些雨,先把她送到了御書房的屋檐下。
「忘言,忘言……」蕭瑟瑟還勾着他的手,抽着鼻子。忽然間覺得身子一軟,方才緊繃如弓弦的神經這會兒猛地鬆弛下來,瞬間就要了她全部的知覺。
蕭瑟瑟的身子晃了晃,虛脫的暈了過去。
玉忘言嚇了一跳,「瑟瑟!」連忙接住了她。
臨近大門的蕭書彤,也快步走出來,幫忙扶住了蕭瑟瑟,「四妹,四妹!清醒一些!」她轉頭衝着御書房的裏間喊道:「林太醫,瑾王妃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