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這衣櫃我要三個,儲物架子要四個,胡桌四張,胡凳得二十張。你慢慢做不着急,你算算看,要多少錢銀。」
「難道阿兄給阿弟添些家什都添不起?」
「你一年到頭就是在地里刨食,和做點木工,哪有人家三郎錢多,他去一趟西域,頂你干幾年。」張菊花趕緊說,親兄弟明算賬,這可不是自家佔便宜。
「阿嫂說的對,儘管我沒有她說的賺那麼多,但是這錢還是得給的。」許三郎遞給嫂子一個銀角子,「阿嫂,這是定金。」
「這有五兩銀子了吧?」張菊花拿手顛了顛,就知道這銀子的重量。
很多婦子都有這手,家裏的雉子隔兩天長大了多少,據說都能手感覺出來,八九不離十的。這是生活經驗積累下來的。
「唯唯。阿兄你先做着,有不明之處叫二武來叫我,如果我不在家,找香梅也行。」
「唯唯。」
……
等許三郎回到家,只見自家幾個娃還有大兄家的,都蹲在地上,拿着樹枝在筆劃着甚麼。
走近一看,才發現是對着一張黃麻紙上的字筆劃,「你們在寫字?」
「阿爹,是的,這是阿娘寫的,讓我們先在地上寫,等都會寫了,才能拿筆在紙上寫。」大娃抬頭看見是自家阿爹回來了,趕緊應答。
「你們知道自己寫的是甚麼嗎?」
「阿爹,我知道,我知道。」小六舉着高高的手。
「那小六告訴阿爹這寫着甚麼。」許三郎鼓勵的看着小六。
這孩子和小五是同胞兄弟,性子不像小五那樣伶俐,也不像小七那樣愛撒嬌,就是跟在小五後面,小五做甚麼,他就跟着做甚麼。有時候,不高興了就愛自己發呆,也不說為甚麼。也不知道這個三歲多的小娃,哪來那麼多的不高興的事。孩子一多了,做父母的難免先注意到活潑的,愛說話的。
這會見小六願意主動跟自己說話,許三郎挺高興的。
「宋延年,鄭子方。衛益壽,史步昌。就是阿娘教的那些。你看,這是宋,這個是延,這個是年,這個是鄭……」小六拿着樹枝點着黃麻紙上的字一個個的告訴許三郎。
「那小六都會寫了?」許三郎有點驚訝,說實在的,他一個也不認識。
「唯唯,我都會了。」小六很肯定的說。
這孩子不會撒謊,丁是丁,卯是卯。
「小六真聰明。」
自家婆娘說,如果娃做得好,得肯定,得表揚,做得不好,得指出來,教導如何改正,不能罵人。也不知她從哪裏學來的那麼多道道。
儘管自己覺得煩,還是得照做。原來覺得這兔崽子學得好不是應該的嗎?
學的不好一巴掌拍下去,再不學好,再一棍子下去。棒底下出孝兒。可她堅決反對,還說甚麼如果自己這樣做了,以後幾個娃自己都不能教,不能管,大不了她帶孩子單過。
你聽,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口的。不過看幾個娃她教得挺好的,平時也乾乾淨淨的,一看就是比別的娃好,真不愧是許家的種。
……
許三郎已經選擇忘記小四小五小六真的不是他的種。
……
小六聽到阿爹誇他聰明,小臉紅通通的,手上的樹枝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左看看,右瞧瞧的,決定還是蹲下來繼續寫,得牢牢記住,等會阿娘回來,再跟阿娘說。
「我爹,我只會寫前面的六個。」小三有點沮喪,連小六都會寫了。
許三郎還沒有來得及安慰他,小七乾脆坐在地上了,「三兄,我第一個都不會,阿爹啊,哇哇哇哇……」
「啊,沒事,沒事,阿爹也是不會寫的。」許三郎趕緊抱起小七,還得自黑自己和小七比,阿爹的威嚴哪去了?都丟到糞坑裏面了,「小三也別急,慢慢來,會六個都比阿爹會的多了,你來教教阿爹和小七你會的。」
「唯唯。」小三又高興起來,這就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娃,一聽到阿爹比自己大那麼多都不會,覺得自己會六個也是不錯的。
……
於是,等霍香梅從王李氏家回來時,就看到一個漢子蹲在一群小娃娃中間,一邊問話,一邊筆劃着。
許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