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回來,不知者不怪。」老爺子語調緩和些。
「清綺那丫頭性子單純直率,出去玩了一會就回來,指不定姜晴覺得委屈和她說了些心裏話,才惹得她風風火火回家,能為朋友做到這份上,也是難得了,」晏真真略微笑了笑,「雲姨你勸說的時候可莫要太嚴厲了,傷了她的心,到時候埋怨你一心偏幫。」
「教養孩子最是費神了,等你以後當了媽媽就知道。」雲若嵐無奈一笑,心裏暢快了幾分。
她的女兒她了解,如何猜不到她突然回家針對姜衿肯定和姜晴有關,只老爺子性子耿直,這些事她無憑無據,自然不能說得太明顯。
晏真真卻是再合適不過。
她是晏管家的女兒,晏管家的父親是孤兒,從小和晏老爺子一起長大,姓名都是已故老太爺取的。
晏真真的爺爺和老爺子情同兄弟,戰亂時仍舊不離不棄,一直做着老爺子的副手,感情自然非比尋常。
去世後留下一子依舊長在晏家,便是晏管家。
晏管家眼下也有五十多歲,素來對老爺子忠心不二,娶妻後生下一子一女,兒子晏程明和從小長在老爺子膝下的晏少卿關係親厚,女兒晏真真更是為了精心照顧老爺子的身體,專門學了中醫專業。
毫不誇張地說,晏管家和這一雙兒女,備受老爺子喜愛信賴,和親生子孫也不相上下了。
晏真真這話一來幫了晏清綺和她,二來直接點出真相,排擠了姜晴,三來又巧妙地暗示老爺子,相比於晏清綺來說,姜衿到底算外人。
當真是一舉三得,冰雪聰明。
而她的心思,雲若嵐自然也看得分明。
眼看老爺子沒說話,她便繼續小心笑着道:「其實這事情說起來也怪不得清綺的。姜衿那孩子不怎麼願意和人親近,拿到錄取通知書這樣大的事情也不和玉英他們說……」
「什麼通知書?」晏真真好奇地笑起來,「姜衿考上哪一所大學了?」
「那丫頭不錯,作為藝術生被雲京大學錄取了。」老爺子看她一眼,明顯笑得非常舒心。
「雲京大學?」晏真真意外不已,手一歪,滾燙的杯盞差點扔掉。
「可不是,考上雲京大學了,說是前天收到錄取通知書了,可姜家都沒有人知道。餐桌上她媽媽還說讓她去補習一年呢。」雲若嵐嘆息道,「這孩子挺敏感的,性子又倔,心思也挺重。少卿大她八歲,日後免不了多擔待忍讓了。」
她說話聲音溫和輕緩,就好像一心為兒女操勞的母親一般,又完全摸准了老爺子最疼愛晏少卿的心思,自然讓老爺子上了心。
眼看老爺子慢慢品茶,雲若嵐適時住了嘴,點到為止。
晏真真眉眼柔和,將一杯茶給她遞過去,微笑道:「小心燙。」
她唇角愉悅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散去,不經意一抬眸,就看到不遠處拐角立着神色淡漠的晏少卿。
他在那裏聽了多久了?
晏真真難免緊張,轉念一想,又覺得她們這些話也並無任何破綻,便將唇角的笑容加深了,喚道:「少卿。」
晏少卿抬步而來,沒坐沙發,在茶几下拿了矮凳坐在老爺子邊上。
晏真真溫了茶盞,給他倒了茶。
晏少卿垂眸看了眼,端起茶盞抿了口,重新放下,看着雲若嵐淡聲道:「她才十九歲,還是個孩子呢,我擔待些是應該的。」
這意思?
他竟然維護姜衿!
雲若嵐乾笑一聲,「我這不是覺得你委屈?」
「謝謝媽。」晏少卿不和她多說,重新低下頭品茶,目光划過晏真真的手腕,在她手錶上停留了一瞬。
「不管怎麼樣,定下的婚約再沒有反悔的道理,衿丫頭丟失在外十七年並非她的過錯,要適應現在的身份和生活自然也需要時間,」老爺子看着晏少卿,「她才十九,你這年齡可不小了,要不然先訂婚?」
「訂婚太早了吧,」一直沒出聲的晏平陽突然道,「她回姜家一個月了,眼下連個正式的露面正名宴會還沒能舉辦,依我看訂婚的事情不能太着急了。」
「可不是,」雲若嵐也笑起來,「走失十多年,想必玉英他們也不捨得這麼快又讓女兒出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