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突然傳來低沉的聲音,何念愣了一下,然後看見楚知軒挺直了脊樑,「阿姨,您好,我是楚知軒,來過幾次的,您還記得嗎……」
他微微笑着,朝陽下那細碎的黑髮折射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將他籠罩住,這一刻,他的側顏看上去似仙似幻。
何念不說話了,好像沒什麼好說的了。第一次,她這般沉默,因為身邊的人什麼都說了。
乾涸的身體突然間被注入了一道生機,周遭的溫度也在一點點回升,何念就安靜的在一邊聽着楚知軒說着。
聽着聽着,她眉眼也越發的飛揚起來。
偶爾,楚知軒說她挑食等等不好的習慣時,她還不服氣,楚知軒自然是不理會她的,依舊語氣熟稔的聊着,就好像,他的面前真的有「何元靈」這麼一個人存在似的。
等到日頭漸漸升起來的時候,何念望着那塊冰涼的墓碑,光滑的石塊被陽光照着反射出七色的光彩,如琉璃一般流光溢彩,她心中微微一動:「我們走吧。」
楚知軒也說了很多,聞言也沒有反對,認認真真的磕了個頭,「媽,我們改天再來看您。」
聊天聊得什麼時候連「媽」都叫上了?
何念瞪眼。
「你好好說話。」何念覺得楚boss是不是也自來熟,跟王夢一樣,一套一套的。
楚知軒慢悠悠的回道:「我一直都在好好說話。你說是吧,媽?」
「你能不能認真一點!」何念覺得楚知軒這人吧,越處久了就越能了解到他的流氓之處,簡直跟他那正經的樣子沒法兒比。
楚知軒頓了一下,「那好,小念,今年回大院過年吧。」
何念笑意盈盈的臉突然就僵住了。
氣氛好像一瞬間就凝了起來。
楚知軒也不急,依舊跪在那裏,頭卻微微偏着,他的眸子很黑很深,像是一團漩渦,眼神很複雜,疼惜、傷痛還是祈求?
何念看不懂。
楚知軒等了好久,才聽到她的聲音,「你讓我……想想。」
他笑了,格外燦爛,也格外耀眼。
何念眯了眯眸子,然後起身將手中錦盒放在了墓碑後面,然後伸手觸了下那張泛白的照片,「媽,我走了。」
楚知軒也說完了想說的話,垂首站在一邊看着她,等她起身準備走了,他才起身,然後微微傾身,雙手放在身體兩側,上身下彎,很正式很有禮貌的告別。
「媽,我也走了。」
何念:「……」
下階梯前,何念回頭看了眼那個孤寂的墓,目光坦然了很多,陽光下的墓碑散發着淡淡的熒光,盡出深綠色的樹枝在搖晃着,遠處深藍色的高空澄澈柔和,這麼風輕雲淡的天氣很少見到。
以往一直不敢回頭正視的她,這一次,卻多了一份勇氣。
緊了緊十指交叉的手,何念這才轉身,下山。
離開這裏的步伐不似以往的千斤之重,鼻尖突然有一種酸酸的感覺,她低頭掩住了異樣。
「疼嗎?」楚知軒眉峰微斂,她跪了很長時間。
何念搖頭。
很快就到了公路旁,楚知軒一邊掏鑰匙一邊向何念尋求意見,「今天是想回去吃還是去餐館?回去吃的話我們去買骨頭,你得好好補補。」
他開了車門,這才鬆開一直交握的手。
「這你得讓我吃烤鴨,別的沒用!」何念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坐直了身體,眉梢上挑,一雙冰眸不滿的看着楚知軒。
這孩子一直記着楚知軒那天晚上不讓她多吃烤鴨的事兒。
楚知軒神色不動,淡定的發動車子,然後伸手揉揉何念的腦袋,安撫,「你比較適合少吃多餐,乖一點,先回答我中午上哪吃?」
「隨便。」何念靠在椅背上,眯眼,「我先睡一會兒,到了叫我。」
「恩。」楚知軒應了一聲,看了眼她眸底淡淡的青色,將車內溫度打高,車速也放緩,平穩的朝市中心行駛。
以他的車速,到市中心的時候用了近兩個小時,何念一路沉沉的睡着,直到車子行駛到目的地才悠悠轉醒。
這裏又是一條不知名的院落,臨湖而立,幾個古風的樓閣亭榭連綿相接,屋檐的邊角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