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楊玄感發動兵變後的首要攻擊目標不是東都,那麼李風雲此次西進中原劫掠通濟渠,雖然一定程度上可以惡化東都局勢,但這種惡化卻未必對楊玄感有利,而這或許正是李密飛馬而來的真正原因所在。
李密看到李風雲沉默不語,凝重的神情中露出一絲憂鬱和不安,忍不住追問道,「誰告訴你,我們要打東都?抑或,這是你自己的估猜?但以你的謀略,應當知道攻打東都的風險太大,我們一旦久攻不下,必死無疑,如此巨大風險,誰敢行險一搏?」
李風雲也忍不住了,試探道,「在某看來,攻打東都的難度雖然非常大,但如果你們七月起兵,乘着東征大軍已殺到平壤城下,水師也已渡海而去的最佳時機攻打東都,則時間上較為充足,而有了時間,一切皆有可能。」
「皆有可能?」李密連連搖頭,臉上的神情非常複雜,有不屑也有無奈,「正因為皆有可能,所以才複雜,正因為複雜,所以才更沒有可能。」
李風雲若有所悟,當即意識到在兵變決策上,楊玄感和李密意見相左,而李密顯然難以說服楊玄感。李風雲繼續出言試探,「既然你對攻打東都如此悲觀,那你的目標在哪?北上還是西進?」
李密的眼裏掠過一絲驚訝,情不自禁地脫口問道,「你憑何判斷某的目標不是北上就是西進?」
李風雲笑而不語。某當然知道,某知道歷史前進的軌跡,而現在某並沒有力量去改變歷史前進的方向,歷史車輪還是行駛在固有的軌跡上,所以不出意外,你在這場兵變中的軍事謀略依舊是那個著名的「上中下」三策。
李密繼續追問,「在你看來,北上如何?西進又如何?」
「據某所知,司農卿、檢校左翊衛將軍、葛公趙元淑奉旨鎮戍臨渝關,而臨渝關是連通幽州與遼東之咽喉,只要趙元淑舉兵響應,則遠征糧道斷絕,聖主、中樞和數十萬遠征將士亦被阻絕於關外進退失據,雖水路運輸可以給聖主以支撐,但這個支撐時間非常有限,大雪一下,寒冬來臨,遠征軍陷入饑寒交迫之窘境,必然崩潰,如此則聖主敗亡。此策正好擊中聖主要害,實為上策,但此策卻有致命破綻。」
當李風雲說到趙元淑時,李密非常震驚,臉色大變,本想急切質疑李風雲的消息來源,但不待他開口,李風雲就拿出了一個北上之策,信手拈來,輕而易舉,似乎早有腹案,而讓李密再一次吃驚的是,李風雲所說之計竟與他的北上之策一模一樣,而尤其讓他吃驚的是,李風雲竟然質疑此策,認為此策有致命破綻,那麼破綻在哪?
「趙元淑的確有機會在臨渝關發動兵變,但趙元淑此舉不僅會威脅到聖主、中樞和數十萬遠征軍將士的安全,威脅到遼東和遼西的安全,更會威脅到整個中土的安全,所以可以預見,只要趙元淑有所異動,第一個瘋狂的就是涿郡留守段達。段達是聖主的親信愛將,直接指揮涿郡、漁陽和北平三郡的所有邊疆鎮戍軍,帳下至少有三四萬軍隊,一旦幽州邊軍在他的指揮下瘋狂攻擊臨渝關,再加上遼西邊軍也在關外竭盡全力給予配合,趙元淑還能支持多久?趙元淑的兵力本來就有限,且帳下都是禁衛軍,禁衛軍掌宿衛,負責聖主和皇宮的安全,對聖主的忠誠度可想而知,就算趙元淑欺騙了他們,把他們騙上了賊船,,但這種欺騙能維持多久?一旦真相大白,趙元淑就死定了,必敗無疑。
「越國公在黎陽起兵,召集軍隊,然後趕赴臨渝關會合趙元淑,需要多少時日?從黎陽到涿郡首府薊城,再從薊城到北平首府盧龍,再從盧龍到臨渝關,有近兩千餘里,你們即便日夜兼程,也要走上大半個月,而中途還會遭到一些忠誠於聖主的官員和軍隊的阻擊,尤其薊城,因為有段達坐鎮,更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如此推算,就算你們順利的與趙元淑會師於臨渝關,估計也要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在這麼長的時間內,聖主肯定能從遼東趕回,而聖主所領的禁衛軍主力,還有驍果軍之精銳,還有懷遠鎮遠征軍大本營的留守軍隊,數萬人馬也會抵達臨渝關下。到那時,你們在段達和聖主的南北夾擊下,又能堅持多久?」
「更重要的是,你們北上臨渝關,是孤軍奮戰,即便有個別盟友在個別地方舉兵響應,但對東都來說影響太小,根本構不成任何實質性的威脅,而這,正是此策最大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上中下三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