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上午,武賁郎將來整率水師主力乘坐戰船,o 着寬敞的通濟渠道揚帆而進,勢如破竹,順利殺至太陽門廣場,而武賁郎將費青奴則率偏師直殺東都南城,搶佔月陂,與主力前後夾擊南郭,以解南郭之圍。
同一時間,在右候衛將軍屈突通的指揮下,河北討捕大使崔弘升的河北軍,涿郡副留守陳棱的幽州軍,武賁郎將李公挺的東都衛戍軍,還有秦王楊浩所率的河陽都尉府軍隊,以及從長平、上黨兩郡支援而來的鷹揚衛,於邙山西麓的金谷擊潰了叛軍的阻擊,遂兵分兩路,一路突破瀍水,直殺慈澗道,搶攻函谷關,試圖「關門打狗」;一路則直撲東都外圍的金墉城和回洛倉,力爭在最短時間內解皇城之圍。
此刻楊慎已率主力西撤,正在向澠池方向急進,楊玄縱亦已撤至函谷關、慈澗道一線堅守,唯有王仲伯還在東都戰場堅持,竭盡全力爭取時間。眼前衛府軍鋪天蓋地殺來,王仲伯知道無力再戰,遂於午時下令,所有軍隊全部撤離東都,由西苑方向直奔函谷而去。
下午,右候衛將軍屈突通和水師副總管周法尚會師於太陽門廣場,而東都衛戍軍的武賁郎將李公挺和水師的武賁郎將費青奴亦會師於西苑,至此,被楊玄感的兵變軍隊包圍了一個多月的東都終於「獲救」。
越王楊侗率東都留守樊子蓋、觀國公楊恭仁、左監門郎將獨孤盛、右驍衛將軍李渾出太陽門「迎接」馳援將士,一時間鼓號震天,歡呼聲直衝雲霄。
黃昏時分,右翊衛大將軍、水師總管來護兒抵達東都,進皇城拜見越王。
晚上,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與行省的太府卿元文都、宗正卿崔君綽、治書侍御史韋雲起亦趕至東都,先行拜見了越王,然後便在越王的主持下,於尚書都省連夜商討平叛和維穩之策。
楊玄感的叛軍要迅速平定,東都局勢要迅速穩定,這兩者都是當務之急,沒有主次之分,必須同時進行,所以一番商討後,越王楊侗和東都留守官員負責穩定東都局勢,而衛府兩位最高統帥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和右翊衛大將軍來護兒則負責圍剿楊玄感。
在東都維穩中有一個關鍵問題,那就是楊玄感及其同黨的親朋故舊如何處置?那些在這場兵變中因為立場不堅定而在被俘後主動或被動投敵者,以及他們因此受累的親朋故舊,又如何處置?還有那些在這場兵變中失職、瀆職或不作為者,又如何處置?
賞罰要嚴明,處置要公正,違法者必懲,立功者必賞,這是安撫人心和穩定局面的基本原則。如果該殺的不殺,該懲的不懲,該賞的不賞,必然激起眾怒,而更嚴重的則是律法的尊嚴會遭到褻瀆,中央的威權會遭到打擊,一旦律法被更多人所踐踏,中央威權直線下降,則違法亂紀者越來越多,叛亂愈演愈烈以致形成席捲整個中土的大潮,而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力越來越弱,則進一步惡化國內局勢。到那時朝廷即便動用武力強行鎮制「眾怒」,也於事無補了,也難以遏制叛亂大潮了,畢竟律法的尊嚴是立國之本,中央的威權是維穩之源,本源「坍塌」了,國祚的大廈焉能不倒?
然而,豪門世家互相維護,政治集團內部也互相維護,官官更是相護。當初衛文升在西京大開殺戒甚至掘人祖墳就已經激起了貴族官僚的「眾怒」,而這也直接導致他在澠池一戰中大敗而逃,如果不是楊玄感臨陣失策,衛文升就全軍覆沒了。東都的情況要好一些,樊子蓋還保持着理智,就殺了一個裴弘策,這已經是徹底得罪了河東裴氏,深仇大恨算是結下了,如果殺得更多,得罪的豪門世家也就更多,這個後果樊子蓋根本承擔不起。他可以不為自己考慮,但必須為子孫後代着想,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事情做絕了。
尚書都省在這個關鍵問題上陷入了巨大分歧,根本形成不了決策,而宇文述雖然帶來了聖主的詔令,但聖主在這個關鍵問題上同樣慎重而保守,他只明確了一件事,該抓的統統抓起來,至於如何懲治,等待中樞審核之後再說。
聖的目的倒不是說要維護貴族官僚,而是要利用這場兵變,借誅殺楊玄感及其同黨的機會,把朝堂上的保守勢力一掃而空,也就是說,只要你是保守派,即便你沒有違法,我就是憑空誣陷也要給你戴個有罪的帽子,把你趕出朝堂。
實際上這種打擊政敵的事情不能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