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燕然面露喜色,說道:「段叔叔這件事可做的不錯。若那些經文落入天竺,乃是中原武林之恥。」又想段隱豹雖然令少林寺在武林中一度銷聲匿跡,但卻也救了許多少林僧人的性命,這是大大的功績。
段隱豹慘然道:「區區小惠,於事無補。老子做出這麼多糊裏糊塗之事,這點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歸燕然又問他為何要捉拿江龍幫首腦,段隱豹說道:「忽必烈勒令我查訪南方逆黨陰謀,我當慣了韃子的奴才,自來乖乖聽話。想來想去,想出這麼個『深入虎穴』的計策來。原本頗為順利,誰知緊要關頭,卻被人識破,這才破臉動手,想不到還是敗在你的手上。」
歸燕然不知其中經過,但也不必多問,等回到江龍幫之後,李若蘭定會詳實告知。此刻疑團盡解,他起身站起,說道:「段叔叔,你傷勢好些了嗎?」
段隱豹微笑道:「你打算拿我怎樣?」
歸燕然道:「小侄豈敢對再叔叔稍有不敬?還望叔叔網開一面,從此不再與武林義士作對。」
段隱豹搖頭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絕非三心兩意、見風使舵的小人。江堂王、忽必烈待我不錯,於大事上,我不能違抗他們。」說罷緩緩起身,昂首直立,又道:「你若是條漢子,便一掌將我殺了。老子此時死了,也算得惡貫滿盈,死不足惜。」
歸燕然望着眼前漢子,見他面目蒼老、神情悽愴,一股英雄末路的悲涼油然而生,他退後一步,說道:「段叔叔還請自便。下次相逢,段叔叔不必相讓,小侄也必將全力以赴,領教段叔叔高招。」
段隱豹臉色劇變,露出痛苦萬狀之情,怒道:「你婆婆媽媽的賣弄仁義做什麼?老子是個瘋子、惡棍、殺人魔頭。你為何不一掌殺了我?」他一生之中經歷太多慘事,到了晚年,心中受恐懼、憤怒、愧疚、癲狂、悲傷情緒折磨,早已苦不堪言,此刻心境外露,無法遏制,只想借歸燕然的手將自己殺死。
就在這時,只聽一個女童喊道:「歸哥哥,他既然要死。你為何不殺了他?」
兩人大驚,同時扭頭,只見香兒從樹後走了出來,小臉上充溢憎惡神色。歸燕然大惑不解,暗想:「她什麼時候來這兒了?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他警戒起來,側耳聽林中聲響,只聽見嗡嗡瀝瀝之聲不絕於耳,與神農山谷中狀況極為相似。也難怪他毫無察覺。
這林子也有古怪,難怪那些攔路樹木如此詭異。如同死人墓碑一般。
香兒踏上一步,指着段隱豹喊道:「你就是殺死常炎哥哥的大惡人!我要殺了你,替常炎哥哥復仇。」
歸燕然閃身攔住她,以防段隱豹加害,說道:「香兒,你怎會來此?」
香兒流下淚來。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本來留在園子裏頭,但突然心中迷糊,不由自主便來到這裏啦。你們兩人剛剛所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這人這般壞,歸哥哥千萬不能饒了他。」
段隱豹見到香兒,心頭莫名間流過一股暖流,絲毫沒有傷害她的念頭。他微覺驚訝,問道:「常炎?你說的可是百草麼死了?他怎麼死的?」
香兒瞪着這惡徒,走上幾步,尖叫道:「你還要裝傻麼?你不想讓他透露你的陰謀,將他...將他粉身碎骨,弄得屍骨無存。」
段隱豹說道:「常炎是江堂王府上的小醫官,也是我的徒兒,但他不肯用功,我已經近一年沒見到他了,即便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也不會殺他。」
香兒急道:「他死的時候....」憶起那等慘狀,兀自不寒而慄,鼓足勇氣,續道,「體內鑽出許許多多幻海毒龍的小蛇,血肉撕裂,連骨頭都焚燒成灰,除了你這歹毒的魔鬼,還有誰會下此毒手?」
段隱豹剎那間驚慌失措,跑到香兒身前,拉住她的手問道:「百草他...他血肉撕裂,自.燃成灰
歸燕然見他並無惡意,也未阻止。
香兒抽出小手,恨恨道:「你可想起來了?是你餵的毒麼?」
頃刻之間,段隱豹鼻中聞到一股幽幽清香,這香味兒於他極為熟悉,他表情變得傻愣,漸漸轉為驚訝,身子顫抖,雙目圓睜,如瘋子般大笑起來。
歸燕然問道:「段叔叔,你怎麼了?」
段隱豹流下熱淚,張開
一百一十八 玄冰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