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數十日,收到英雄帖的江湖豪客們漸漸朝平嵩山趕來,人群絡繹於途,山間變得熱鬧非凡。雪蓮派對此早有準備,準備好安營紮寨之處,讓眾人自行歇息,又在山腳下設立茶莊酒肆,供眾人飲茶解暑。
安曼找到李書秀,見她坐在窗口,遙望屋外風景,神情依戀,滿是不舍,身旁扎着布囊。她走了上來,說道:「阿秀妹妹,你真的要和師父一起走?」
李書秀見到安曼,心中泛起波瀾,湧起濃濃懷念,但依舊用力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和二哥說過啦,大哥既然不肯留下,我定然要追隨他同去,不然他獨自行走江湖,孤苦伶仃的,豈不可憐?」
安曼猶豫許久,開口道:「那我也和你們一起去。」
李書秀又驚又喜,問:「當真?」
安曼說道:「你們漢人不是說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蒼鷹師父救我性命,傳我功夫,我也不能不顧他的恩情。再說了,師父他曾經發過誓,要讓我在一年之內,功夫勝過九嬰哥哥,哼,眼下看來,他可沒有守諾。」
李書秀哈哈一笑,說道:「他這是活該受罰,誰叫他信口雌黃,胡亂發誓。你可得讓他脫去衣衫,給自己挖個坑,將自己埋得嚴實。」
雙姝想起即將遠行,心中雀躍無比,議論今後浪跡天涯,遠遊江湖的日子,嘰嘰喳喳,喋喋不休。
......
夜幕降臨,兩人攜手來到山中觀星台上,見黑夜之中,四處點着燈燭,天上星斗浩瀚,地面人聲喧鬧,數千豪傑,四處坐了,酒如流水,佳肴無數,眾豪客開懷暢飲,張口狂吞,說不盡的熱鬧,說不盡的氣派。
李書秀見蒼鷹坐在偏遠角落,神情平淡,仿佛獨居隱士一般,也不飲酒,也不吃菜,看來心事重重,不禁嘆了口氣。她正想上前與蒼鷹說話,就在這時,九嬰攔住了她,說道:「三妹,我到處找你呢。」
李書秀奇道:「二哥,有什麼事?」
九嬰笑了笑,並不言語,而是將李書秀遠遠拉開,李書秀回頭望向蒼鷹,見他漸漸被人群淹沒,心中着急,卻也無可奈何。
她隨九嬰走了一會兒,突然間,只見一道白色身影急閃而來,轉眼就到面前,那人一把握住李書秀的手,大聲道:「阿秀妹妹,是我!」
李書秀望着那人俊秀臉龐,登時呼吸急促,喜出望外,尖叫道:「迫雨哥哥!怎麼是你?」兩人半年多年曾有一次邂逅,但迫雨當時只覺心中有愧,不敢面對李書秀,是以遠遠逃開,誰知此刻像是開了竅一般急着來見。他心神激盪,滿臉關切之情,眼中滿是慈愛之意,李書秀陡然見到親人,自也興奮難耐,鼻子一酸,竟哭了起來。
迫雨摟住昔日的小妹妹,輕聲道:「阿秀,阿秀,是我錯了,我當年笨手笨腳,糊裏糊塗,沒能救出爹爹、娘親,還有雲和姐姐,滿城百姓,全數淪為元兵俘虜奴隸,我....我實在罪該萬死。」
李書秀擦着眼淚,說道:「這怎能怪你?我自己也不是遠遠逃開了?」
迫雨道:「那是爹爹的決定,怪不得你。我先前心懷愧疚,不敢面對於你,但此刻知道你被奸徒所騙,已不能再縮身不出。」
李書秀奇道:「奸徒?」
迫雨點點頭,咬牙道:「奸徒!若非我無意間與九嬰兄弟談起此事,怎知他這卑鄙小人,竟一直躲在你身邊?」他想起仇人,心中怨恨驟起,快步走出幾步,破開人群,來到蒼鷹前頭。雙目俯視蒼鷹,目光有如冥界寒風一般。
蒼鷹望着迫雨,神色鎮定,緩緩站起身來。
他們兩人互不相讓,近距對視,迫雨渾身殺意涌動,神情憎惡,而蒼鷹沉靜如石,面不改色。這兩人在北方江湖大大有名,一位號稱雪蓮派火雕,一位號稱仙劍派驟雨,眾人盡皆認識,一見兩人對峙,無不暗自驚悚,霎時安靜下來。
迫雨說道:「蒼鷹,我找的你好苦。」
李書秀瞧出兩人似有仇怨,慌忙跑了上來,說道:「迫雨哥哥,蒼鷹大哥,我記得你們兩人以往形影不離,青梅竹馬,是不是生出什麼誤會了?」
迫雨搖頭道:「誤會?不,不是誤會!蒼鷹,我來問你,昔日在揚州城中的文聖廟中,那些守城將領,常海師兄、輕衫師姐,這幾十條人命,是不是你殺的
七十五 夜歡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