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燕然眨着眼睛,也沒注意到蒼鷹神色震驚。蒼鷹愣了半餉,拍了拍腦袋,往旁邊一望,見眾人盡皆顫慄,站開老遠,如同望着妖怪般望着自己二人。他雙目一瞪,喝道:「你們亂張望什麼!」
眾船客連連搖頭,唯唯諾諾,嘴裏胡言亂語,唯有一位十七歲左右的美貌少女站了出來,鼓足勇氣說道:「這位叔叔,你方才不是說『有強盜』麼?大伙兒被你嚇的夠嗆呢。」
蒼鷹見這少女膽色出眾,原本也有些佩服,但聽她叫自己「叔叔」,當真老大不願,於是笑罵道:「老子和大伙兒開玩笑,瞧你們膽小如鼠的模樣。」
那少女身後跑出來一男一女,似乎是她的父母,她母親叱道:「環環!你這丫頭,怎麼和人家大王說話呢?」她父親也輕聲說:「你膽子也忒大了,你看這人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模樣,萬一惹惱了他,豈不是要把你捉去吃了?」
環環眨眨眼睛,笑道:「那位叔叔挺凶,他身邊那位哥哥溫文爾雅,絕不像壞人。」說着朝歸燕然吐了吐舌頭,神態煞是可愛。
歸燕然木頭一根,渾然不覺,環環討了個沒趣,嘟着嘴,哼了一聲,不再理睬兩人。蒼鷹暗替歸燕然可惜,說道:「人家姑娘沖你做鬼臉呢,你有腦子沒有?」歸燕然奇道:「沖我做鬼臉?我又沒得罪她,她為何如此對我?」
蒼鷹捶胸頓足,揪住歸燕然耳朵,正想傳授他這男.歡.女.愛的大道理,忽然聽到艄公喊道:「前面有元朝的大船攔着!」
眾船客一聽,登時呼天搶地,接連搶到船頭張望,只見前方波浪翻卷,海霧遮龍,風拂水涌,一艘漆黑大帆船橫在前頭。正慢慢朝這邊廂轉舵,上頭掛着一面錦旗,上書「靖海王」三字。眾人神情緊張,嚇得眼睛發直。一步步退回船艙,親近的左右抱在一起,蜷縮成一團,只能暗地裏祈禱這些惡人善心發作,放過自己。
也是南方局面初定。元朝手段仍然高壓嚴厲,見着漢人,如果中意,往往捉回去當做奴隸,即便不捉,也會一頓抽打,教訓一番,至於搶奪財物,強佔民女,更是司空見慣。
歸燕然傻愣着眼。問道:「怎地都對官差怕成這樣?咱們這船上莫非都是賊人麼?」
蒼鷹知道歸燕然武功雖高,但一輩子躲在荒遠之地,不通世務之至,是以問出這等蠢話,他一拍歸燕然腦袋,低聲道:「元兵奸惡歹毒,虐待南人漢人,你看那叫環環的姑娘,說不定那些韃子要捉她回去當小妾。」
歸燕然登時大怒,但想起蒼鷹昔日教誨。壓住火氣,低聲道:「豈有此理,如果當真如此,咱們豈能袖手旁觀?大哥。不如你大展身手,將這些韃子全數趕跑吧!」他自個兒從不在外人面前顯露本事,正好蒼鷹在場,便想讓蒼鷹代勞。
若在大半年之前,蒼鷹見着惡韃子,撩起袖子就殺。哪裏有半分顧及?但此刻也正是潛伏羽翼,不便動手,於是說道:「賢弟此言差矣,這環環對你有眉目傳情之恩,你如若不報恩情,簡直枉自為人。我這裏有一條乾淨褲衩,你趕緊蒙在臉上,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如何?」
歸燕然奇道:「大哥,你當我傻嗎?我縱使蒙上臉,他們一看見我衣衫,立時就認出我來啦。不如咱倆調換衣衫,我再蒙面上前將他們打跑如何?」
蒼鷹怒道:「你換上我衣衫,與我親自動手有什麼分別?而且咱倆當眾更衣,實在不雅,我看你也別縮頭不出啦,男子漢大丈夫,正該敢作敢當!」
兩人正互相推諉呢,元朝大船來到前頭,船上走出一人,身穿錦袍,朗聲喊道:「你們快快停船,咱們要上船捉拿要犯!」他隔空喊話,聲音穿過海風,清清楚楚的傳了過來,內力竟然不弱。
艄公一聽,無可奈何,只能將船緩了下來。那錦袍人輕輕一躍,越過兩丈遠,落在這邊甲板上。兩位船工立時迎了上來,誰知那錦袍人蠻橫的緊,前腳剛剛落地,雙臂一振,砰砰兩聲,正中船工胸口,兩人驚呼一聲,站立不穩,立時翻落甲板,落入水中,模樣甚是狼狽。
那錦袍人哈哈大笑,說道:「這群粗蠻漢子,好生愚笨,大爺叫你們停下,還在那邊耽擱,真是該打!」
艄公拋下繩索,將那兩人拉了上來,如此一來,船員們勃然大怒,哪管此人是官是民,是蒙是漢,一齊圍了上來,其中一位高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