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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傑低垂着頭沉默不語,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樣。
二老爺已經遣了所有人出去,自行搬了張椅子在沈慕傑床前坐下,緊緊盯着他,目光中有幽厲的神色。
沈慕傑被他看得心虛不已,只得吶吶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什麼?!」二老爺大驚,「你說那馬是你和博兒下的藥?」他手一揚就想揮下去,「你個孽障,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
沈慕傑被他嚇得往被窩裏一縮,正牽動了腿上的傷,不由哀嚎一聲,滿臉痛苦。
見他這模樣,二老爺如何還能下得去手?心中又急又痛,最後還是無力地垂下了手腕,嘴裏不住念叨着,「孽障,真是孽障啊……」想起方才太醫面上沉重的表情,目光在沈慕傑腿上一頓,心中不住地往外冒着苦水。
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怎麼就生出這樣一個愚不可及的兒子來了?若是他能有沈汐雲一半的聰慧,他們二房何至於大房壓得死死的?
突然他想起方才沈慕傑話中含含糊糊的部分,追問道,「你方才說博兒怎麼了?」
「他……他被馬踩到臉上了……」沈慕傑支支吾吾道。
「什麼?」二老爺愈發心驚起來,「你是說……博兒他破相了。」
「我……我不知道……」沈慕傑頗有些心虛,「我後來暈過去了,不知道表哥怎麼樣了。」心中不住地打着鼓,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表哥現在怎麼樣了,若是自己能抓穩表哥的手,他現在就不會傷得這麼慘吧?可是自己也是沒有辦法的啊?誰讓那瘋馬突然之間跑得那麼近,自己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才鬆開手的。
他在心中給自己找着藉口,卻不知這閃閃爍爍的表情落在二老爺眼裏顯得他愈發可疑起來,狐疑地打量了他幾眼問道,「傑兒,你是不是還有事瞞着爹?」
沈慕傑慌忙搖頭,連聲道,「沒……沒有了……」又可憐兮兮地看一眼自己的腿,聲音中帶了哭腔到,「爹,我的腿是不是真的廢了?」
二老爺心中一酸,本來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一下軟了下來,安慰道,「不會的傑兒,爹會讓太醫治好你的。」他嘆一口氣,替他掖了掖被角,「你先好好休息吧。」
看着沈慕傑點點頭乖乖躺下,二老爺這才出了房間。
出了沈慕傑的院子,他揚手招來一名心腹小廝,「你帶些補品去梁府,看看梁博少爺的傷勢如何?」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心裏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沈慕傑沒有完全跟他說實話,這才派人去查看一番。
小廝應了,自下去準備不提。
他很快便帶回來了消息。
二老爺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首灰頭土臉的小廝,一臉驚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廝匍匐在地,頗有些冤枉和委屈,「老爺,小的實在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的奉老爺之命帶了補品前去梁府。豈料梁府的人進去通報之後,直接把小的給打了出來,還說……」
「還說什麼?」二老爺厲聲發問。
「還說當初既然有本事見死不救,就不要事後假惺惺再來探望。還說……」那小廝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還說從此梁府與沈家老死不相往來。」
「什麼?!」二老爺大吃一驚,跌倒在椅子上。
怎麼會這麼嚴重?傑兒那個孽子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梁府氣得與自家恩斷義絕?
二老爺沉吟片刻,沉重地抬了頭看向小廝道,「你先下去好好養傷,找個大夫來看看。」
小廝感恩戴德應了,退了下去。
二老爺沉默了一會,又喚了人進來,「夫人現在在哪裏?」
僕人恭謹道,「回老爺的話,夫人正在少爺房裏照看他。」
「你退下吧。」
打發走下人,二老爺滿心沉重地走到了沈慕傑院中。
走到裏間帘子前,聽到裏頭有沈慕傑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娘,我不想成天趟床上了。我的腿什麼時候能好啊?」
二老爺心裏一酸。
前幾日太醫已經明確跟他說了,傑兒這腿,是不能完全好透了,雖然還能走路,但已經留下跛腳的後遺症了,而且陰雨天傷處會疼痛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