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沈府迎來宮中傳下的皇太后懿旨——明珠郡主沈溶月機敏活潑,深得皇太后歡心,特准其六月十五隨駕同行,前往臨朔行宮避暑。
懿旨一到,沈府連日來平靜的表象終於被打破,一時沸反盈天起來。
溶月坐在書案前,一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心思卻如同玉竹手中打着的絡子一般,繞有千千結。
「郡主,您說這懿旨是什麼意思啊?」玉竹搬了個小杌子坐在她旁邊,一邊靈巧地編織着,一邊狐疑道。
溶月搖頭,一臉悵然。聖恭仁皇太后寧氏乃宣成帝之皇后,一生無子,並非明熙帝生母。明熙帝母妃是宣成帝一朝皇貴妃,宣成帝駕崩,着皇貴妃殉葬。故明熙帝即位後,尊寧氏為聖恭仁皇太后,平日裏母慈子孝,似乎相處得不錯。
只是皇太后自宣成帝駕崩後便一心禮佛,很少過問宮中之事,今日為何會以她的名義下這樣一份懿旨?
「郡主,這臨朔行宮每年不是只有皇族才能去的麼?」雲苓端了涼好的酸梅湯進來,聽到玉竹的問話,也好奇道。
「的確,所以我才納悶。」溶月接過雲苓遞來的冰裂紋白玉瓷碗,眉心一抹疑色。
臨朔行宮地處司州河東郡,佔地遼闊,氣候宜人。每年七至八月,鄴京氣候炎熱,皇上會率後宮諸人前往臨朔行宮避暑,朝政大事自有專人直接送往行宮處交由皇上批閱。
溶月雖名義上貴為郡主,但畢竟沒有皇族血脈,往年也從未隨駕一起去過行宮,便是前世,也是因着嫁給蕭梓琰的緣故才去過一次。此次宮中居然點名讓她隨駕,不得不讓她多想。
而此時的雲意院,是山雨欲來前的平靜。
「娘,這等好事為何又落在沈溶月頭上?!」沈汐雲語氣陰惻,臉上神情有些扭曲。她的聲音並不大,聲音中卻有種滲人的冷厲。
二夫人亦有不甘,「也不知道她怎麼就得了皇太后的青眼了。」
「娘,此次我若能去成行宮,必定是個大好機會。」沈汐雲目光落在地上,帶了些詭異的空洞。
「什麼……機會?」二夫人偏了頭來看她,恰好望見她眼中的神色,不由一驚。
沈汐雲眉目一舒,面色恢復從容。她蔥白手指把玩着腕上的白玉嵌珠纏花雙扣鐲,施施然道,「娘最近不是在替我相看人家麼?」
二夫人眉頭皺了皺,「可是並未聽說有什麼世家公子要去……」話音未落,她突然想到什麼,抬目看去,正撞上沈汐雲勢在必得的眼神。
「雲兒,你是指……皇子們嗎?」語聲中帶了些不可置信。她知道自家女兒心大,可沒想到大到這種地步。皇子們那可是天潢貴胄,哪是他們這等人家的姑娘可以肖想的,若是老爺承了爵還差不離,可如今老爺不過任了個二品的官職,在京里也算不上太顯赫的家世。
沈汐雲揚一揚精緻小巧的下巴,不置可否。
二夫人看着她愈發美艷動人的面龐,心中浮起一絲苦澀。雲兒這般貌美的容貌,又富有才情,怎麼能隨便找戶人家就嫁了呢?這麼一想,以往心裏壓制的某些念頭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見二夫人面上表情似有鬆動,沈汐雲趁熱打鐵嬌聲道,「娘,憑女兒的本事,若真能隨駕前往,還怕不能得償所願嗎?」
二夫人聽她這麼一說,又有些警惕起來,看了自己女兒一眼,抿了下唇,眼中一抹疑色,「雲兒,你意欲何為?」
「娘……」沈汐雲拉長聲音撒着嬌,「您想到哪兒去了?女兒還能做出什麼不顧禮數的事情來不成?不過是想着在行宮兩個月,總是會有機會露一手的,也好把上次賞花宴丟的臉給掙回來。」說到最後,有些咬牙切齒起來。
二夫人知道自家女兒雖然這些日子看着像個沒事人兒似的,可上次賞花宴發生的事一直在她心中梗着。不由嘆一口氣,拍一拍她的手,「不是娘不支持你,只是這行宮一向只有皇族之人才能去,我們並無門路啊?」
見二夫人鬆了口,沈汐雲眉心舒展,唇邊嫣然一笑,「娘,您忘了,不是還有表姐在宮中正得寵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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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一早,溶月便被宮裏派來的馬車接進了宮,先在外朝的承天門處候着,等着皇帝的御駕出來。
出乎意料的
第102章隨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