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了水溶大婚這一日,寶玉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先到了賈母屋裏,賈母已起來了,鴛鴦正服侍着梳頭。
寶玉忙請了安,又纏着鴛鴦問這問那。
賈母因向鴛鴦道:「昨兒我看野雞崽子不錯,叫他們早上做了粥來。這回子可得了?」鴛鴦道:「已有了。我怕早送來涼了倒不好,因叫他們略等等再送來。這回子怕是快來了。」
賈母向寶玉道:「快去喝了粥來,一會兒吃喜酒必不能好好吃飯。不如先吃飽了。」又向鴛鴦道:「去叫他們再添幾樣小菜。」鴛鴦忙應了去了。
一時王夫人也過來了,賈母見她已按品級盛裝完畢,想來已用過飯了,因此自己倒不忙用飯,只細細地問去北靜王府吃酒都準備了些什麼賀禮。
王夫人一一回了,賈母聽畢,都是照着往日的例子來的,既不增也不減,因此思索半日道:「按禮倒是不錯,只是往日我們兩家要好,自你公公沒了,我便不曾出過門,倒生疏了。既彼時親厚,賀禮多增幾分也不妨,只是今日倉促,一時之間恐不得好東西。這北靜王府日後有了王妃,便多請她來散散吧。」
王夫人本坐着,聽賈母提起公公,忙站起來聽了,一時賈母說完,王夫人只回個「是」字,便不再開口。
賈母也無旁的話對她說,正巧賈政自趙姨娘房中來,向賈母請安。賈母囑賈政看好寶玉,莫要再叫人衝撞了去。又一一與寶玉細說行事規矩。一時有人來回車馬都已齊備。賈母這才放寶玉走。
寶玉這一走,自然是至晚方回,先到了賈母處,守夜的婆子回說賈母已睡下了,寶玉便回了園子裏。本有一肚子新鮮事要和黛玉去說,走到瀟湘館門口,只見大門緊閉,黛玉顯是已睡下了,寶玉只好怏怏回了怡紅院。
院子裏靜悄悄的,只見襲人迎出來,笑道:「怎地這麼晚,晴雯麝月還說要等你回來給她們說說王府辦喜事兒是個什麼排場,幸虧我一早打發她們去睡了。」
寶玉道:「你自己也該睡了,何苦又等我,叫兩個小丫頭守夜也就罷了。」襲人道:「我原是這般打算的。只是我想如今天氣熱,再晚回來也要洗澡,小丫頭們只怕伺候不好。上回因晴雯那塊爆炭說得碧痕沒好意思,因此她們幾個便不大願意伺候你洗澡。還是我來罷。」
寶玉奇道:「晴雯說什麼了?」
襲人道:「你不記得了?就是那天乘涼,你縱着晴雯那小蹄子撕扇子,招出她那篇話來。她說碧痕伺候你洗澡,足足洗了兩三個時辰,別人也不敢進去,後來進去一看,床腳、蓆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你們在裏面做了些什麼?」
說完紅了臉,抿着嘴兒只看着寶玉笑。
寶玉見她雙頰緋紅,比之白日少了三分端莊,多了三分嫵媚,不由為之情動,因向襲人道:「如今正好她們都睡了,咱們也不怕她們再嚼舌根子。你叫小丫頭們去抬些水來,咱們兩個洗澡,你愛洗多久便洗多久,可好?」
襲人低頭羞道:「如今這時辰去抬水,豈不是要鬧得人盡皆知麼?水我早已預備好了。」
寶玉聽了,心下更喜她溫柔賢惠,善解人意。倆人洗完澡已是深更半夜,寶玉睏倦不已,襲人也睡眼朦朧,胡亂伺候寶玉睡下,也自去睡了。
第二日,寶玉仍在睡,晴雯蹬蹬蹬地走進來,一把掀起帳子,騰地往銀鈎上一掛,放聲說道:「襲人這麼一個勤快人,也有起不來的時候。改明兒也該派一兩個伺候她了。」
寶玉自她掀帘子便已醒了,聽她說話,便笑道:「好端端的又鬧什麼彆扭。誰叫你們昨晚獨留她一個等我的?昨天她睡得晚,這回子你讓她再多睡會兒。橫豎這裏有你這個勤快人兒伺候。」
晴雯道:「她起不起來我管不着,你要是不起來老太太可要派人來問了。」
寶玉涎着臉,拉着晴雯的手道:「我腰酸着呢,起不來,好姐姐,你給我揉揉?」晴雯刷地變了臉,甩手道:「我是個笨人,不懂討好人,不配給爺拉手揉腰,若要聰明人好生伺候的,我去把襲人叫起來。」
寶玉忙道:「別別。我這就起來了。」晴雯這才伺候寶玉起了床。麝月端水進來,寶玉拿青鹽擦了牙,又洗了臉,自去賈母那邊請安。
才走到門口,便聽見湘雲在裏面咭咭呱呱講着話,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