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王府。
譚卜龍進來負荊請罪,直直跪在地上已經有一盞茶的工夫,水溶也不理會他,只顧慢慢讀着一本《玉溪生詩》。
譚卜龍抬眼偷偷覷了一眼水溶,心想主子也不過差不多的歲數,咋就這麼沉得住氣呢?主子不生氣的時候便天生帶有三分威嚴,生了氣的時候更是叫人心中害怕,大氣不敢出。
正想着,水溶抬起眼來盯了他一眼。譚卜龍忙垂下眼瞼。只見水溶放下書,要去拿案上的茶水來喝。
譚卜龍趕緊道:「王爺,茶水放得久了,恐怕已經涼了,我去給您換一盞?」
水溶看看他,譚卜龍趕緊低下頭。水溶也不言語,拿起茶來便喝,喝完慢慢道:「當初是你母親去求的太妃,又有你兄長保薦你到我身邊當差,說是你雖有些毛躁,行事倒也伶俐。我看你兄長沉穩,想來你也不會出了大格去,因准了此事。如今你倒是自個兒說說,今兒都壞了哪些規矩?」
譚卜龍伏在地上道:「回主子的話,小的有違王爺的旨意,未能低調了結此事。遇事未能克制怒氣,妄動武力,差點暴露郡主的身份。小的知錯,請王爺責罰。王爺莫要生氣,小心氣壞身子。」
水溶道:「既知道怕我生氣,當時如何不想想。都是平日裏太縱着你的緣故,如今也學得一點沉不住氣,別人不過嘴皮子動幾下,你就動了手,連我的吩咐也不聽了。幸好今兒沒留下什麼蹤跡把柄,打的人咱們也還鎮得住,追究起來倒也不怕,要是下次遇上什麼難纏點的,保不住你的人頭事小,壞了郡主的名譽你可擔當得起?」
譚卜龍聽得額頭上的汗涔涔的下來,一個勁兒磕頭認錯,直磕得咚咚作響。
水溶道:「罷了,罷了,起來罷。論理,你犯了這麼大的錯,本該叫你母親來把你領回去,我看在你父母都是王府的老人了,要是把你領回去,叫他們兩個老臉往哪兒擱?因對你略施懲戒,革你三月銀米,另再着你將功補過。日後再犯,定不輕饒的。」
譚卜龍一開始聽到要把他逐出王府,心裏咯噔一下,後來又聽說只是革三月銀米,倒也放下心來,只是不知這將功補過要怎麼個補法?
這一日傍晚,北靜太妃和西寧王妃自元寶山的陵園回來,說是正好遇上法師開壇講法,便恭敬聆聽,再領了素齋回來的,因不吃飯了,只坐着喝兩杯茶。
這西寧世子妃早聽說婆母早上有些不快,本掙扎着起來,要伺候她婆婆吃飯,誰知竟又不吃飯。西寧王妃打發她帶着黛玉水清吃了飯再來。西寧世子和水溶也自另開一桌不提。
黛玉匆匆吃了幾口飯便辭了眾人回房,水清以為她為着白天的事情還在傷心,因想着要如何哄她開開心。因派了小丫頭去請她兄長和表哥。半天只來了個西寧世子,說她哥哥有事要出去一趟,水清心裏只當是白天之事要善後,便纏着西寧世子一口一個允哥哥,吵着晚間要放煙火頑兒。
西寧世子奇道:「你怎知我們府里現成的有煙火這樣東西?」水清道:「我聽說姑姑生辰那日,姑父大人為了討她開心,大放煙火呢。半個京城都照亮了,現如今總該有些剩下的吧?」
西寧世子笑道:「真真鬼靈精,現就放完了呢?」
世子妃笑道:「爺還逗清妹妹玩兒?當日巴巴的替她留着這些,好等她來了放給她看,正該獻寶似的拿出來才好,還只顧逗她玩兒。」
原來這西寧世子見水清那日來不了,怕她日後埋怨沒見到煙花,便做主替她留了一小半,等她來的時候特特放給她看。
水清笑逐顏開,道:「今兒晚上天氣正合適,不如今兒就放了吧!」
說着一行催着西寧世子去預備,一行遣了人去請黛玉。過了一會兒,西寧世子差人來回,都已預備妥當,就等賞光了。
那邊黛玉沒來,身邊幾個丫頭倒是來了,雪雁道:「姑娘自小體弱,不禁爆竹煙火的劈啪聲,怕聽了犯心悸的毛病,今兒又勞累,現已歇下了。因說小丫頭們難得看見煙火,不要拘了她們,只留了紫鵑一人伺候,打發我們過來看熱鬧。」
世子妃道:「那倒委屈了紫鵑姑娘。不如叫我身邊的丫頭去服侍林姑娘,把紫鵑姑娘換來如何?反正她們幾個年年都看。」
西寧世子笑道:「林姑娘也不過謙虛兩句,你就當
卅六回北靜王御下恩威並譚卜龍贖罪剖肝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