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陳奇策握着周士相的手,不知說什麼好了,聞聽太平軍收復廣州時,他便已在潭江邊歡喜得落了老淚,這會見了周士相,更是激動的難以言表。
宗室出身的鎮國將軍朱統也是激動,自永曆二年以來,廣東局面便一直崩壞,縱有晉王兩次東征,卻對廣東局面無補。粵省精華之地都叫清軍佔着,也一直保持對明軍壓倒性的優勢,說句不好聽的,廣東明軍大多只是苟延殘喘,根本談不上收復失地,甚至連固守都難。現在太平軍卻一舉收復廣州,陣斬滿州靖軍哈哈木,殺平南王尚可喜,迫靖南王耿繼茂反正,今日一戰更全殲三江口清軍,放眼廣東,還有何人可當大明軍一擊!
廣東全省收復,指日可期!
「秀才好樣的!尚之信那小兒可生擒了?」
朱統哈哈笑着上來給了周士相一記肩膀重錘,卻是長輩對晚輩認可的錘打,非有惡意。他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年輕人,也為自己能夠把握時機,率部前來新會助陳奇策一臂之力得意。他若不來,哪裏會有這麼好的事情等着他。
前些日子欽州的鄧耀、廉江的周金湯、海陵島的李常榮都派人來新會和陳奇策、朱統聯絡,他們是聽說太平軍在香山接連打了兩場勝仗,把滿州人的參領都給鋸殺了,還派人到昆明報捷,便都以為太平軍不過新起營頭都能大敗清軍,他們若率兵前來豈不是可以立即攻下廣州,收復廣東全省。
為此,鄧耀他們一改從前的消極,變得很樂觀,幾家書信不斷來回着,欲合力攻打廣州,然後根據各家出兵多少劃分廣州附近的地盤歸屬。結果一聽廣州清軍兵分三路攻打太平軍,頓時就音訊全無,一個個又縮了起來。現在可好。人家秀才領着太平軍不聲不響的就把廣州拿下了,看他們這幫傢伙還有臉商量怎麼劃地盤。
廣州,朱統是不想了,他有幾斤幾兩心裏清楚得很。肇慶,他卻是看得緊,打定主意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讓周士相派兵協助他們收復肇慶。
周士相是頭一次見到朱統真人,先前一直覺得這人肯定長得很猥瑣,或是很市儈。要不就是一幅奸商模樣,不想此人長相竟然十分的憨厚,若是將他身上這套盔甲扒去換上百姓衣服,說是個老農斷不會有人懷疑。
真是人不可貌相,周士相感慨之餘對朱統道:「尚之信已被我處決了。」
「殺了?」
朱統一愣,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道:「你怎的就把他殺了,將這小兒獻俘至御前多好,既可揚你秀才大名,也能揚我大明軍威。天子見了肯定也歡喜。」
陳奇策也覺周士相就這麼把尚之信殺了可惜,但也僅僅是可惜,這些天來秀才創造的奇蹟他還沒消化得了呢,區區一個平南王世子的死活,他老人家也真沒多掛在心上。
「我麾下收有不少平南藩下漢軍,若留着尚之信這個舊主,怕這些漢軍不穩。」
周士相坦誠相告,不殺尚之信,平南藩下漢軍便不能歸心。
「那倒也是。」
朱統聽後點了點頭,太平軍現在雖說壯大得驚人。但降兵數量也是驚人,雖說有家眷捏着,可若不提防些也說不過去。他不再說此事,而是笑着朝那幫被看押在地上的漢軍俘虜指了指。說道:「這些漢軍都給你,價格嗎,一人十兩銀子外帶50斤大米,你看可好?」
剛和一個貪錢的大清副將打完交道,現在又要一個貪錢的大明鎮國將軍打交道,周士相哭笑不得。本着接濟友軍,利用友軍的打算,他爽快答應了下來。
「便按鎮國將軍意思辦。」
朱統見面就要錢,讓陳奇策老臉一紅,周士相的爽快更讓他欣慰,上前告訴周士相他已將香山轉移來的難民悉數安置在城中,稍後便可以將他們送回去了。
周士相連忙感謝,說回去便讓宋襄公着手這件事,對這些百姓在新會城中的吃喝,他也一定會給予補償。
陳奇策也不推辭,他的家底不寬餘,這幾個月若不是周士相接濟,水師上下也早就餓肚子了。因為肇慶還在清軍手中的緣故,陳奇策還不敢大規模招募流民耕種新會城外的土地,故而基本上沒什麼進項,只能勉強維持着。這也是為什麼周士相以肇慶相送,他和朱統便立即揮師前來助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