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住,穩住!」
第五鎮甲旅旅校、陝西人上官雲傑有些痛苦的在親衛攙扶下緩緩指揮所部後撤。甲旅戰至現在,全旅兩千七百餘兵只剩不到千人,望着那些倒在戰場上的部下屍體,上官雲傑心很痛。
都說當兵吃的是斷頭飯,選擇吃這斷頭飯就要有斷頭的覺悟,可真當那麼多熟悉的部下和同袍死在眼前時,上官雲傑還是無法接受。他的腰間被清軍的箭枝射中,傷口很深,箭頭現在還留在體內沒法拔出來。他的眉頭緊皺着,不知是因為傷口疼的原因還是因為吃了敗仗的原因。
第五鎮自成立到現在,從來都是打勝仗,今天卻吃了這麼一場敗仗,傷亡之大遠超歷次戰鬥。上官雲傑心在滴血,他真的沒法接受辛辛苦苦練出來的兵就這麼死在江北的土地上。
對面,一隊清軍騎兵趕着數千步兵正在緩緩壓上來。許是忌憚正在撤退的甲旅火器厲害,這些清兵前進的步伐都不大,哪怕那些督陣的滿蒙騎兵催逼他們,營兵們都刻意放慢着速度。或許在他們看來,這仗已經贏了,只要將剩下的太平寇都攆進莊子裏,到時困也困死他們,餓也餓死他們,犯不着這會拿命和他們拼。剛才的戰鬥,太平軍表現出來的強大戰鬥力不僅讓滿蒙兵吃驚,也令這些營兵驚懼。硬骨頭,從來沒有人想啃,況且要搭上性命去啃。
清兵不敢上來,上官雲傑也心稍定,他現在擔心的就是清兵不顧一切咬上來,那樣甲旅剩下的兵恐怕真的就退不進莊子裏了。但是這個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當又一大隊打着正紅旗號的滿州騎兵趕到後,綠營兵們在滿州兵及上官的壓力下,終是放開了步子,喊吼着向太平軍沖了上去。
「放開我!」
上官雲傑見清軍沖了上來,讓親衛將自己放下,他將腰刀剌在土中,一隻手撐着刀穩住身子,一隻手高高舉起,對部下們大聲吼道:「弟兄們,清狗又上來了,他們要我們死,不想死的就和他們拼了!」
「拼了,拼了!」
甲旅殘兵齊聲呼吼着。他們沒有退路,也沒有選擇,大帥在下令斬殺清軍俘虜那刻,他們這些太平軍也沒了投降餘地。現在,他們要麼戰死,要麼就擊退敵人活着回去。
在廣西被俘後參加太平軍的士兵張名虎是個老兵油子,當過貴州明軍,也當過大西軍,後來又當了清軍,再之後搖身一變當了太平軍,這麼多年下來,他那些同伴都死的差不多了,唯獨他還活着。這亂世,張名虎算他娘的看透了,什麼都是假的,活着才最重要。要不然,任你做天大的官,發天大的財,一死就便宜別的王八蛋了!
「呸!」
張名虎從嘴中吐出了一口血沫,拿滿是血的手擦了擦了嘴巴,然後看了看四周正在高呼要和清軍拼命的同伴們,心下竟是冷笑一聲,但冷笑過後卻是嘆了口氣,他明白這幫人不是發傻,也不是真的不怕死,而是他們沒有退路了。
想到卞家河口那些被活活燒死的清軍俘虜,張名虎打了個顫,又狠狠「呸」了一口:他娘個逼的,那個狗大帥把老子給逼上死路了!
「和韃子拼了,拼了!」
張名虎將長矛高高舉起,瞪着大眼近乎咆哮的嘶吼着。哪怕他的心在顫,哪怕他的腿在抖,他依舊在那咆哮着。他不想死,他想活,所以他只能拼命。他不想被活活燒死,不想被人按着砍下腦袋,更不想被活埋!他還想活着回去討個婆娘,把老張家的香火傳下去呢。
嘶吼聲忽的一下靜了下來,雙方好像有默契般不約而同停止了喊殺聲。那刻,就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沉抑的可怕。然後就仿如潮水拍岸,兩股大浪衝擊在一起。
「開火!」
上官雲傑的聲音響了起來,三百多杆火銃打響了,一輪又一輪,陣前橫屍一片。然而更多的清軍在滿蒙兵的壓迫下沖了上來,終於密集的銃聲停了下來,硝煙瀰漫中,長短兵器交織在一起,雙方短兵交接的那刻,血肉橫飛。
清兵和太平軍彼此要奪去彼此的性命,仿若他們眼前不是人,只是豬羊。他們都想活下去,對這些普通士兵而言,不管是明還是清,他們才不管什麼是不是同胞相殘,也不管什麼朱皇帝滿皇帝,他們只圖利。
這利,便是他們能為自己親人帶來的利,是他
第八百六十章 狗大帥,逼死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