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回到國子監,恰逢邱魏雲不在,找到大理寺少卿,只說大人不在不能審理,要他稍後再來,至於探監一事人家倒是爽快答應,朱清雖然憋了一肚子的火,但還是壓着,打算進了牢房,先看過女兒再說。
去牢房的路上,朱清漸漸收斂了氣惱,心思平靜的時候這才幡然醒悟,即便自己表明了忠心,但是太子卻未必輕易就信了,這麼一想,自己一路上碰到的一切自然就瞭然於心。
朱清長嘆了一口氣,心中卻暗暗佩服,太子,就是太子,此應是國之幸事,不是麼?
進了牢房,瞧着裏面漆黑陰冷的環境,朱清皺了皺眉頭,發霉的味道撲鼻而來,他忍住想要嘔吐的欲望,在衙役的帶領下,慢慢往裏走去。
他的女兒瑟縮在牢房的角落裏,隱隱還能聽到嗚咽聲。
即便火氣再大,朱清現在也完全生不起氣來,只拜託了衙役,換了個乾淨明亮的牢房,衣食上起碼有了保證。
朱雲碧抱着爹爹的衣袍,終於嚎哭起來:「爹爹,求你,帶孩兒出去吧,裏面好可怕!」
朱清皺起眉頭,耐着性子質問:「你到底跟護國公家的小姐有沒有過節!」
「我……」
「說!」朱清怒斥一句,朱雲碧瑟縮着身子,低聲回道:「有……」
「誰給你的膽子!」
「是……是王茜姐姐……」
朱清連忙捂上閨女的嘴,舒展開的眉頭又死死的皺在一起。
「雲碧,你怎麼就沒有一點兒像了爹爹?」
生的兒子都精明,怎麼就這個女兒,傻得要死,明顯是被王茜拿來當槍使了,這個傻子!
朱清氣節,但又沒辦法,只能道:「待爹爹去向護國公夫人賠罪,再過來看你!」
說罷,轉身離去,留下朱雲碧呆呆的立在牢房裏,回味着剛才爹爹的話。
一等公?果然是葉小小,這個出爾反爾的小人,明明說了不過把自己送官,結果卻出爾反爾,害的自己進了大牢惹爹爹生氣不說,還要爹爹親自去道歉!
葉小小,你等着,此仇不報,她就不是朱雲碧!
七歲的小丫頭氣的雙手發抖,兩眼通紅,現下她的心裏早已經除了仇恨,再無其它。
封君然出了茶樓,徑直去了護國公府,只路過蘇芳齋的時候,停留了一會兒,買了些冰皮兒點心。
盛夏,高溫籠罩着整個長安,街道上因為燥熱而蒙上一層灰塵,馬路上除了來往的馬車以及隨行的護衛,不見一個行人,只間或有幾個乞丐,懶懶的靠在牆角的陰影里納涼。
封君然將點心放在書櫃下面,四面用墊子封死,隔絕熱氣,這樣的點心,越涼越好吃。
馬車到了護國公府,他也不曾把點心拿出來,依舊用柜子裝了,四面塞上綢緞,由魏有停抱着,慢慢的往裏走去。
海棠花早已開敗,綠葉鬱鬱蔥蔥的掛滿枝頭,微風徐來,枝葉沙沙作響,灑落一片陰涼,春季的花朵,諸如桃花杏花兒都已經落了,唯獨紫藤開的美艷,麥穗似得碩大的一串串從鋪開的碧綠之中垂落,在頭頂連綿開一片魅惑的紫色。
封君然停下了腳步,抬頭瞧着頭頂紫中帶藍的花卉,峰眉筆挺,長眸漆黑,淡色的嘴唇冷漠的抿着,這一片濃艷的色彩里,只有此人,烏髮黑眸,成了連綿的幽紫之中,唯一黑白分明的顏色。
「殿下?」魏有停小心翼翼的喚了一句,封君然回頭瞧了一眼,這才伸手,折下一截紫藤花蔓,花蔓上連綿着數朵沉甸甸的紫藤花,捏在手裏握緊了枝條,依舊慢慢地往前走去。
繞過前廳進了後院,鬱鬱蔥蔥的竹子所包裹的小徑,走到盡頭,便是那隻嫩兔子的閨房。
雲琪在外面燒水,見人進來先是一愣,待想明白是誰的時候,人早已冷漠的經過,只留下紫藤的香氣,繚繞在鼻端。
閨房的屋門是開着的,裏面靜悄悄的,安茹在外間支着腦袋打瞌睡,身子晃悠着,看的魏有停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真怕她一個不小心吧嗒一聲貼在地上,那就不妙了。
封君然只掃了一眼,便徑直往裏走去,繞過繡金線的牡丹屏風,裏面的臥室豁然開朗。
紅漆的香樟木柜子,讀書的小書案,角落裏擺放着衣架、小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