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君的掌家妻主
吹吹打打的熱鬧過後,喜婆擁着新娘進了洞房。
客人們在酉時還未來臨前就散了,各自回家。來的女客很少,因為今天是谷風鎮聖風書院溫雅俊美的傅夫子娶妻,各家的姑娘都躲在深閨中默默的哭泣吧。
可沒有人知道,那個博學多才、嚴肅沉厚的傅夫子在進洞房前被人一針撂倒在地。
傅夫子,應該說潛藏在谷風鎮聖風書院裏的禹朝姚陽候傅畫磬哪裏會想到,民風淳樸的谷風鎮,竟然有人會在銀針上抹麻沸散,在他的大婚之日提劍入洞房。
閃着白光的劍在傅畫磬的眼前晃了晃,在新郎那張俊美的臉上停頓了下,顯然劍的主人遲疑了下,收了手。
冷冷的「哼」了一聲。
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少年進了「洞房」,目光所及之處,瞳孔一縮。
屋內少女早已將喜帕取掉,一身喜服都褪下,穿的是往常那一身半舊的素白衣裙。
素衣的人兒站在那裏,那麼冷,那麼孤寂,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淡淡哀愁。就如同她眼裏只有面前的一對龍鳳雙燭,再也沒有其他。
她一點也不慌張,清冷的眸凝視着他,讓他的心酥軟酸疼,深重的澀意慢慢地爬上鼻尖。
這張臉,他幻想了無數次,如今這麼近的凝視,不真實的如同鏡花水月,只恨夜半來,天明夢醒伊人不復。
他修長青澀的身子顫顫的向前而去,眸光一閃,注意到了她細小的動作。
她要取她放在床幃處的劍。
她想要殺了他嗎?
她竟然想殺他!
怎麼可以這樣!他才是這世上最在乎她的人。
&要再上前一步了。」她淺淡地開口,帶着無關風月的淡淡口氣。
婁蒹葭覺得心下一絲痛意在蔓延,就要裂開了……
咬牙,像是吞咽了一口血,再說道:「你的武功不及我,不要掙扎,我……」停頓了一下,他深情中帶着悲憤的目里溫柔與寵溺慢慢浮現,「我只要你……跟我走。」
他想,只有帶她走,讓她成為他的妻子,讓她完完全全屬於他,那樣他才能感覺到一絲心安!
而她一點也不害怕,用那麼清冷的眼神凝望着他,不是看荷花的眼神,不是看傅夫子的眼神,就像看着死物一般,冷靜自持。
&不過你,我會自盡,我情願就此死去,也不願讓你碰我一分一毫!」
商引素清冽的目里閃過鋒芒。貴為禹朝長公主,是禹朝皇帝賜婚姚陽候傅畫磬的妻子,怎麼可以被別的男人劫去!
傅畫磬今夜不來是他的事,傅畫磬戀着他的寵妾不愛她,她可以不去計較,可是他是父皇指給她的駙馬,是父皇最中意的駙馬……而她這一生都會是他的妻子,她的身心只會屬於他一個人。
那劍脫了鞘,白光一閃,在少女素白纖長的手中挽了個花,就徑直的向她的脖頸吻去。
婁蒹葭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靈光一閃之中,以極快的速度打落了她的劍,並在那時候將她的穴道封住。
少女輕盈地落入他的懷抱動彈不得,脖頸處落下一絲淺淡的血痕。
少年的瞳孔一縮,似乎是本能的,愛憐將心臟包裹的酥軟,將肺臟也捏住呼吸不得了。
他鬼使神差的去掉蒙面的面紗,覆下唇,吻在那血痕上。
他日日夜夜愛着的人,他捨不得她傷一根頭髮卻讓她流了血。她何其殘忍敢這麼傷害自己!又折磨着他!
商引素看不清他的臉,即使他已經去掉了面紗,因為他將頭埋在她脖頸處。可是她為什麼覺得一絲熟悉,就像這人身上撲面而來的淡香,似乎她已經習慣了很久很久……
他周身的氣息,熟悉入骨,純淨而美好,並不是一個殺戮太多的人該有的。
不該是。
*
婁蒹葭凝着商引素的臉,驚奇她連皺下眉頭都沒有。
他以真面目見她,卻沒有發現她的驚奇反應。想來,在她眼裏,他與路人一樣。
這張臉,她壓根不認識,不記得了。
她會記得長亭古道清水荷塘里每一朵荷花的不同,唯獨不會拿這份記憶來記人。
清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