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君的掌家妻主
楊焉聽說那柳寡婦病了,托人去請大夫,大夫都不敢上門去,還是柳寡婦的老姑姑將柳寡婦背去醫館的。
楊焉覺得好笑的同時,又覺得這柳寡婦的姑姑還真是個好人,有這麼個侄女,也沒生嫌棄之心,如今她病了,六十好幾的人了,還來伺候她。
不過這柳寡婦是該靜養一下,一來這方圓幾里也落得清淨,二來也可戳戳她的銳氣。
立春,天氣也逐漸回暖。
自從靜秋出了事,還有縣令府上的事,桑為霜就生了速速離開安縣之心。
以往是手上銀子不夠使,現在不同了。她已托謝公子幫她在洛陽城郊選一處便宜莊子,如今謝邦彥也帶來了好消息。她打算元宵節過後讓楊焉跟着謝公子的人帶着移栽的雪桃先去洛陽,再等楊焉回來,她生辰一過,他們全莊上下就啟程。
只是姚朝洛都權貴雲集之地,不乏當年熟識的舊部,不過那些人不會認得如今的桑為霜了。
只是,桑為霜微微低頭,只是這張臉,似乎越來越有當年自己的影子。
都說相由心生,此話真真不假。
桑為霜拿起新買的眉筆在籠煙淡眉上輕輕描畫,她以前的眉色可沒有這麼淡。
只消這麼一描,這張臉與原來的自己更像了……
為霜心顫瞬息,若是這樣,對自己可沒半點益處。畢竟在京城認識這張臉的也大有人在。
她垂首靜思的片刻,銅鏡中印出一張傾國唯美的臉……
琥珀色剪水美目,定定的看着鏡中的她。
雙眉間,落筆硃砂,曾相憶,風月濃華。她恍然於他驚世的美貌,卻不知他同樣驚嘆於此刻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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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素……」)
那一聲清喚,似點綴在星夜裏璀璨的夢,桑為霜低垂的頭抬起,她知道方才是她的錯覺,一定是,她竟然聽到婁蒹葭在喚她的名字。
等她從迷茫的夢中醒來,抬起頭,凝視着眼前人如畫的眉目,他春桃般色彩的唇瓣根本沒有啟動過……
他的目,一瞬清明,一瞬混沌。頭痛,欲裂,卻又一無所獲,無措地站在那裏,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終於,那琥珀色的眸子,滴落一滴透明的水。
他不知道他究竟忘記了什麼,但確實是遺忘了。抓不住,整個身子都是空虛的,他伸出手緊緊的抱住坐在紅色靠背椅上的女孩子。
好想將她揉進他的靈魂里,讓她喚醒他丟失的東西……
桑為霜將婁蒹葭的痛苦看在眼裏,可未曾開口點破什麼,有些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相信。而且她此刻已經能判斷出來,他喉嚨里沙啞的發音是她以前的名字,只是一個「素」字。她真的很奇怪,他為什麼能認出她,即便這張臉這些年越來越像原來的那個自己,但婁蒹葭的一眼認出,仍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她替他鬆開他緊纏着她的臂膀。淡淡道:「婁蒹葭,我的確是你口中的『素』,目前我只能告訴你這些,所以你不要多想,不要難為自己……還有,我只准你一個人叫我以前的名字,你一個人。」
他聽的懂,卻不想離開,緩緩的蹲下,他將臉擱在她的膝蓋上,烏黑的發在桑為霜石青色的下袍上綻開。
桑為霜懂他的意思,他要她給他綁頭髮。她很配合的伸手去拿書桌上的牛角梳,又取了一根她慣用的青色發繩。
她的手靈活的給他綁着發,青色的發繩綰出一個好看又結實的花。
&我一會兒還要出門,你去和狗娃子他們玩,你不要一個人在那裏扒蚯蚓,你要學着和他們幾個小孩一起玩耍。」
桑為霜頗有些苦口婆心,一面給婁蒹葭整理好頭髮,又拉着他站起來。
高出她好多的少年乖巧的點頭,額頭前的劉海被風吹起,他甜甜的笑着朝門口走,又一面不捨得回望桑為霜。
桑為霜溫柔的笑,不忘叮囑道:「記住不要和大貓在茶園裏打滾,也不要讓大貓抓傷了你的手。」
&累了記得要楊管事給你喝水,他太忙了總是忘記,你自己可不要忘記了。」
&要被人欺負,也不要欺負女孩子。有誰欺負你了,記得給欺負回去。」
桑為霜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