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君的掌家妻主
夜晚,突然下起了大雨,春雷聲如鼓,轟隆作響,辛者渡的街道上已鮮少有人行走,野外小鎮只能聽到大雨滂沱的聲音,靜的讓人心裏發慌……
&當家,在邵西縣外三里發現一艘空船!」
男子從長廊外進屋,濕漉漉的外裳還滴着水,他面色蠟黃,如被雨水淋走了臉上的血色。
&麼?」桑為霜從座椅上站起,說話間已披上一件黑色斗篷朝屋外長廊走去。
雨簾如滾珠從傾天華蓋中泠泠墜落,桑為霜覺得那雨珠兒好重好重,才三月,卻無端下起了暴雨,春花的碎瓣被雨水衝進了泥地里,早已看不清本來的面目。
她想到絕美如畫的婁蒹葭,想到那一切讓人不寒而慄的陰謀,故小婁如花,陰謀如雨,所見恰是她所憂。
惶惶萬頃,暴雨如瀑,往事亦如狼煙,回首當年,她棄羅裙,窺面議,比向日,至而今仍要飽受人世之生離別、孤獨苦。
孤星逐日,逐日不成,傷人傷己。
她步伐穩健而疾快,在眉峰的皺蹙之間,蘊藏着一股殺氣、一股風雷,恰似這一場春雨。
邵西縣外三里野地。
漁火與水光交輝,雨水與江水相容,耳邊自然界怒吼的聲音那麼刺耳,她看到漆黑的江面上孤零零的停靠着一艘空船。
根據探子指認這便是由青衣渡而來的那艘可疑船支。
&上還有何物?」
&上大致物件齊全,只是沒有留下任何行禮之類的物品,小的想那些東西已被犯人拿走。」
&艘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裏的?我要最確切的時間。」
&據行船速度,還有附近漁民提供的線索,小的猜測是今日申時三刻左右。」
&就是說兩個時辰前?」桑為霜右眼狂跳了一下,「上船!」
江風將船尾船艙處的小風鈴吹得鈴鈴響,前禹皇室一直將風鈴視作招魂之物,引申為不詳,桑為霜是禹朝帝姬,雖不信神鬼之事,但此刻卻對這種說法表示認同。
在狂風暴雨的江面上,風鈴的聲音如此的詭異,就如同眼前的場景給她無限詭異的契合感。
透過這一扇窗子,她仿若看到數個時辰前這裏躺着一個人,一個白衣的少年,他面色慘白五華,那床頭如今扔在船板上的繩索曾經束縛着他的四肢,讓他動彈不得,讓他苦苦掙扎。
那種痛苦,就像是感同身受一般讓桑為霜從骨子裏感到憤怒!
他們究竟對婁蒹葭做了什麼?他們為什麼要綁走不諳世事的無辜小婁!
突然,她衝進船艙中,將可以查探的地方一個也不落下的檢查了個裏里外外,卻並沒有發現有利的作證與線索。
這個時候一個高高瘦瘦的探子從船上廚房裏拿出一個籃子。
&當家,我們在廚房裏發現了這個。」
順着燈籠的光亮望去,桑為霜看到做工精細的籃子裏裝着的東西,籃子裏裝着用剩下的「草渣」?
桑為霜朝那人走近了些兒,有人將燈籠遞得更近,她看清楚了,才緩緩伸出手捻起一把「渣子」。
跟着來的人即便認不出這些「渣子」是什麼但也能分辨出這是幾種不同的東西。
看着桑為霜久不曾言,一個探子突然說道:「桑當家,那白色粉末像是麵粉,還有少許核桃殼,至於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是秦艽與秦椒(一種古人會用的花椒)。」
&探子錯愕的望向她。
她墨澈眼眸凝了他一眼,冷笑道:「皆是生長在長安以北的東西!」
探子頓時恍然大悟,這才思及三日前那小丫頭的貨單上寫着「蜀椒」和「稠酒」。
蜀椒在姚地稱作「蜀椒」,那是因為姚地的椒幾乎都從吳國來,可在西秦這類「椒」是被稱作「秦椒」的!而稠酒也是北方人愛喝的一種!
那探子眼中煥發精光:「看來桑當家的三日前就瞭然於胸了?」
桑為霜冷淡的笑:「瞭然於胸還不敢當,一切也只是猜測,不然這『兇手』也不可能從我眼前逃走。」
她的語氣暗含自嘲,旁人都能聽得出來,於是乎周遭陪她來的人對她暗生敬意的同時也深表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