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池鎮又開始熱鬧起來。
江河冰雪還沒有融化,晚上潑一灘水倒在地上,第二天早上起來,這灘水又會變成了冰塊。不過風兒不再那麼峭厲了,雲兒也一天天低了,白了。
大規模的私商重新開始,讓華池鎮重新恢復了生機。
王巨進入城門口,老遠地就聽到街道兩邊的叫賣聲。
這一刻,王巨也感到一份滿足,畢竟這所有的變化,都是在他推動下才產生的,不管手段如何,結果是好的。
但他沒有在縣衙接見西夏的使者,而是來到家後,才吩咐衙役將西夏使者帶上來。
用了帶這個字。
兩個衙役會意,拉着那名使者來到王巨的家,就差一點推搡了。
「你就是仁多臘訛?」
「我正是。」
「坐吧。」王巨說道,但沒有用請字。
仁多臘訛也聽說了王巨的一些事跡,況且算時間也不對,自己國家的使者都從宋朝京城返回了,難道宋朝京城的詔書還沒有到王巨手上?所以他做好了思想準備,坐下拱手說道:「受貴國天子之命,我來接去年的夏國兵士回家。」
王巨未置與否,而是對鍾兒說道:「我家裏有沒有很差的茶葉?」
「大郎,好象沒有唉,」鍾兒答道。實際王巨吃的也不過是普通的茶葉,然而鍾兒不知道啊,她用她家吃的茶葉與王巨家吃的茶葉相比,那麼王巨家那有差的茶葉?
「那就上白開水吧,請使者吃白開水。」
這一回仁多臘訛懂了,你不配吃好茶,只配吃差的茶,白開水。
「王知縣!」他氣得站起來。
「幹嘛,鍾兒記好了,以後凡是來我家的客人,朋友來了一定上最好的茶,上最好的美酒,敵人來了,只有白開水。」
「喏。」鍾兒欠了一個萬福,笑嘻嘻地說。
仁多臘訛氣得怒火衝天,但他心中也更清楚了,儘管他做好了思想準備,但可能比他想的更糟糕。
「王知縣,我不管你的朋友與敵人,請將我們夏國的將士交還。」
「為什麼要交還?」
「這是你們陛下的詔令。」
「子深兄,我說你記,替我草一份遞給官家的奏呈,上面書寫晉國有一叫東郭的書生,他帶着一口袋書,騎驢準備去中山國謀求官職。半路上一隻受傷的狼竄到他面前,哀求說,我現在被一個獵人追趕,獵人用箭射傷了我,差點要了我的命,求求你行行好,將我藏在你書袋裏。東郭先生看到這隻狼可憐,便將它藏在口袋裏。獵人來了問,他說沒有看到。獵人騎馬走了,狼在口袋裏說,求求先生,將我放出去,讓我逃生吧。」
王巨說,葛少華寫,等他寫完,王巨繼續又說道:「東郭先生將狼放出來,誰知道狼立即向東郭先生撲過去,並且說,先生既然做好事救了我的命,可我餓壞了,再請先生做做好事,讓我吃掉你吧。先帝在時,每年拿出二十五萬銀兩茶葉,精美的布帛,賑濟西夏人,並且主動開通兩個互市,讓西夏人換回緊缺的物資。然而西夏卻是一條真正的中山狼……」
「你大膽!」
「三狗叔,按住他,子深兄,繼續寫,可是西夏人不滿足,先是侵耕屈野河,先帝終於看穿西夏真面目,於是立即停止歲賜,即便那個小狼主親政,先帝也沒有答應給歲賜,而是觀其言察其行,為何,一旦給了歲賜,重新開了互市,西夏困窘局面得到改善,馬上重新變成吃人的中山狼。」
「那是沒藏訛龐。」
「就算沒藏訛龐侵耕了屈野河,但你們西夏抄掠秦鳳與環慶兩路,殺害擄掠了上萬百姓,這又是沒藏訛龐造的孽?或者說沒藏訛龐的鬼魂附了你們西夏國主的身?」
「你只是一個小知縣,敢侮辱我們的國主?」
「我尊重的是朋友,你們西夏國主得到我們大宋無數好處,卻屢屢侵犯我們大宋,我憑什麼要尊重他?難道我下賤啊!」王巨冷笑一聲,又道:「子深兄,繼續寫,但陛下繼位以來,為了兩國友好,百姓平安,於是重開互市與歲賜,陛下是好心,但看到好心換回來什麼結果?陛下下詔讓臣釋放戰俘,臣不敢不從。可是這些戰俘乃是西夏的將士,一放回去,穿上鎧甲,拿起武器,又來抄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