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聽後心中苦笑。
王安石真能得罪人哪。
其實王安石在設置條例司時,得罪的人並不多,改革改革,王安石又是中書宰執,如果不設置這個部司,如何插手三司,如何插手財權,那麼還如何改革?
然而在實施變法中,卻一步步地將許多棟樑之材統統得罪,比如小蘇,如何王安石開誠佈公,放下身架,與小蘇交流,小蘇會不會那麼憤怒?
然後就是張方平,不說張方平在經濟上的能力,就說諸葛兄弟吧,難道孫權因為蜀國用了諸葛亮就不用諸葛瑾嗎?或者說難道劉備因為孫權用了諸葛瑾就不用諸葛亮嗎?這反過來,豈不是可以問王安石,難道張方平僅是賞識了蘇東坡,就是奸邪嗎?還有名臣陳堯俞,丁憂回來,王安石數召見,陳堯俞也見了,這說明陳堯俞心中還有些想法的,僅是因為陳堯俞說了一句,新法世不以為便,我平生未嘗欺,敢以實告。確實青苗法從某些角度分析,是不大好,斂財之法,於是王安石不悅,不久就將陳堯俞外放。
如此種種。
到了後來,連薛向與王韶都被他冷處理了。
不要你老人家搞變法,需要很多人支持,就是韓琦不搞變法,也不敢這樣搞一言堂。
王安石對人的處理方法,也給王巨一些警告,比如眼前的曾布,那才是一個真正的小人,然而王巨依然很客氣地招待了。
其實呢,所謂的青苗法,四等戶一貫五百貸。利息三分不過三百三十幾文,二分的話不過兩百二十幾文,若是五等戶只有二百幾十文、一百五十幾文,甚至大多數五等以下戶想借還借不到呢。真相揭開,它就是想辦法從三等以上戶頭上加稅斂財。然而問題來了,從這些人頭上斂財,能不鬧嗎?
王巨也不能插手,因為這個青苗法,最少五成大臣卷了進來,甚至可能以後有一百名大臣能因為爭執青苗法。留於史冊!他對青苗法不支持不反對,何苦卷進這個超級大大的漩渦?
而且現在這種情況對王巨很好。
去年因為胥吏的事,王巨連連拜訪了十幾戶人家,直接找到這些人家的長輩,然後說。裁減是我發起的,若不快,請對着我來,恐嚇一個小胥吏算什麼本事?
還別說,這些人家有好幾戶還真不怕王巨,但關健是葉默案一直未破,趙頊惱怒萬分,如果王巨鐵了心將事態鬧大。連他們家都能牽連進去。
再說裁也裁了,拿胥吏撒氣,也落了下乘。
至於其他人家。不用趙頊出面,他們也不敢得罪王巨。
這一拜訪,王巨便將新的危機扼殺在萌芽里。
隨後青苗法爭執開始,王巨也確實如他與呂公著所默契的那樣,你們不搞我,我也不搞你們。並且我對變法不排斥,但不會站在王安石角度去支持青苗法。
雖然王巨歲數小。資歷淺,在皇帝面前還有些話語權的。因此呂公著們也何苦得罪王巨?於是朝堂在刮一場大風暴,王巨呆在這個風暴眼裏,反而越來越平靜。
所以王巨現在插手更是不理智。
不過眼下王安石看上去確實很困難。
起初,王安石變法,中書實際為王安石所控,然而西府兩大宰執文彥博與呂公弼都是保守派,王安石無奈,只好借韓絳之手,架空文彥博。老文心中不平,你們這幾小子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個心情也能理解,畢竟老文資格太老了,他做首相時,王安石與韓絳在那個旮旯?
不過老文不敢動,而且只要他一動,可能就徹底下去了。這時看到機會,文彥博來了,說俺老了,在西府也呆久了,讓俺外放吧。表面上是受韓絳排擠氣不平要外放的,然而為什麼選擇這個時機?
要求外放是假的,這是以退為進,想進中書!
再者,原先王安石對趙頊說,司馬光外托激勵糾正皇上為名,實際內懷附下收買人心之實,所言全部是害政之事,所舉的都是害政之人,欲使皇上置之左右,使預國政,是為異論者立赤幟也。
直到這時,王安石才開始重視起司馬光。
不是十年首相韓琦,不是朝中資格最老的文彥博,也不是天下第一豪門呂氏兄弟,而是這個司馬光!
因為趙頊受到許多大臣進勸,或者說是蠱惑,擔心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