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風水輪流轉,已到提親時
儘管萬壽節當日皇帝御奉天門受百官和四夷使節朝賀,那情景乃是遷都北京以來最盛大的一次;儘管教坊司特意編排了最新的賀萬壽之曲,曲調極盡莊肅;儘管翰林詞臣及勛貴於壽筵上應制賦詩,頌聖之詞數以百計……然而,想必萬壽聖節的普天同慶,前一日發生的兩件事方才是大大小小的官員關心的焦點。
萬壽節前日,皇帝閱府軍前衛,因將士用命,大悅,賞賚鈔幣有差,賜皇太孫天子劍。
萬壽節前日夜,永平公主子李茂芳自縊於西宮。永平公主坐教子失道,幽閉府中。
儘管隨着漢王和趙王的先後見罪,太子的儲位看似不可動搖,但由於之前太子兩次監國期間都由大臣因故被殺或是下獄,仍是有人心存幾分不可告人的念頭。可現如今皇帝一頭賜皇太孫天子劍,一頭卻又因先頭犯下大罪的李茂芳之死遷怒永平公主,這此消彼長間的名堂,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於是,哪怕是趙王萬壽節這一天隨班朝賀,兩年多來頭一回出現在人前,也鮮有希冀從龍之功的人上前巴結,大多數人都本能地躲着這位復出的親王。
對於這樣的局面,朱瞻基自然是高興得很。他沒想到,就在自己請朱棣大閱府軍前衛的這一天,竟是還出現了這樣值得高興的插曲。眼見父親這麼多年來飽受漢王趙王壓制,勛貴之中不少人至今還畏懼漢王的武勛威風,他心裏自是恨得牙痒痒的,因此前一次趙王謀逆的事情他始終耿耿於懷。如今雖說趙王開釋,李茂芳卻死了,無疑也是解氣得很。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永平公主若是安安分分當她的公主,少摻和那趟渾水,自然是好過得很,偏她非要跟着兩位皇叔一條道走到黑!」
此時此刻,他在明德齋中來來回回走了幾步,又想起趙王朱高燧萬壽節那天臉色勉強的模樣,不禁大是快意,撂下這句話後又轉頭對屋子裏的陳蕪說:「陳蕪,你說張越是不是福星?幫我解決了老大的疑難不說,而且還帶來了這樣的好運氣。」
情知朱瞻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陳蕪自然得投合這位主兒的口氣,連忙附和道:「殿下,還不止這些呢,乾清宮那邊捎來話,說是您送上去的賀禮皇上喜歡得很,直接擺在了東暖閣的架子上。太子妃前去請安的時候,皇上還對太子妃誇獎您文武雙全,智勇兼備。」
由於從小的嚴格教導,朱瞻基對朱棣的誇獎自然是極其注重,此時不免笑了起來:「說起來,如今就連那幾個難對付的老夫子念叨我的次數都少了幾回。往日他們只知道稍有不如意就去皇爺爺那裏告狀,現如今皇爺爺贊我一句文武雙全智勇兼備,他們就都消停了!說起來,我這些侍讀侍講中,學問人品還是王師傅最好。對了,我昨天提到的那塊鎮紙,你晚些時候送去張府,順便和張越說一聲,讓他在兵部好好呆着,什麼外放知府都是流言。」
永樂年間用兵極多,但由於朱棣在用兵事上往往乾綱獨斷,兼咨五軍都督府,因此兵部在實權上頭並不算太顯眼。而兵部四司中,武選司最顯赫,職方司最關鍵,武庫司雖說油水多,卻也得有命去撈,而車駕司則完全是冷衙門。萬壽節之後,張越就從武庫司遷職方司,試職方司郎中,這幾天便是不停地和北邊軍報打交道,卻還要應付各種莫名其妙的恭賀。
「大人,小的可是聽說了,您就要遷松江知府了!」
「大人,這潞州府盛產繭綢,乃是山西最富的地方之一,瞧着您的年紀,若是您當正印官,百姓恐怕都得不信呢!」
「這三年知府之後便是布政使,布政使任滿回朝至少就是尚書侍郎,指不定大人到時候就是咱大明朝最年輕的七卿了!」
張越自己都不知道這傳言從何說起,又為什麼都死揪着自己要出去當知府這一條,最初覺着又好氣又好笑,漸漸地就感覺有些不對勁。要知道,他去皇太孫宮原本就是臨時的差遣,恐怕是皇帝看着沒打仗,所以答應了朱瞻基的請求而已。如今哪怕是遷了職方司郎中,卻只是試職,原本的職方司郎中仍在,他並非立刻任職。
這外放知府根本連影子都沒有,究竟是誰那裏傳出來的?
由於如今並沒有緊急軍務,因此一過申時,各衙門就漸漸散了。六部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