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英雄和姦雄的克星
新君即位,原本署理兵部的工部尚書李慶加太子少保,改任兵部尚書,而趙羾卻遷南京刑部尚書,這一上一下自然是好比天壤之別。儘管如今太子南下祭孝陵,又有消息說皇帝仿佛是打算重新把都城遷回南京,但這依舊沒能打消他心頭的鬱悶。要知道,即便皇帝回來,六部五府的大臣也一定是跟着他一塊回來,到了那時,他這刑部尚書的位子恐怕還得挪讓給別人,反倒是如今南京諸部尚書中以他資歷最老,他說一句還算一句。
只不過,誰能想到閉門衙中坐,怪事天上來?這好端端的,竟然有人綁了那個久捕無獲的唐千送到了刑部。他最初還生怕是有人冒領功,待到幾個錦衣衛的老人指認之後,他再無疑惑,立刻吩咐人下獄,又讓人去報劉觀。這一番事情做完,他起初還覺得鬆了一口大氣,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待到最後,他只覺得這事情蹊蹺古怪到了極點。
「劉大人回來了!」
趙羾在京城時和劉觀多次交道,深知其人秉性,因此見那人滿面春風地進門,他反而心頭咯噔一下。於是,彼此坐下寒暄交談了幾句,劉觀說是要把人帶回去審問,多了個心眼的他便不敢輕易答應,只搪塞說已經去稟告了太子。然而,劉觀剛剛在太平樓受挫,哪裏肯在這裏鬆口,當即祭出了欽差這個殺手鐧。末了,無可奈何的趙羾不得不放了人。雖說阻不了此事,多長了一個心眼的他卻吩咐幾個心腹分別往各家勛貴家裏透個風聲。
而出了太平樓的張越被這麼幾個吳中士子堵住,見他們全都是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他便索性擺起前輩的架子一個個教訓了一番,等覺得他們都老實了,他這才吩咐眾人換一家鄰近黔寧王府的客棧,這些天不要再往外頭胡亂走動,或是有什麼過激舉動,又囑咐了兩句。
「前時我陪內子回鄉省親,曾經路過蘇州府,那些事情也都聽說了。倘若駱知府真如你們和民間所說,我會讓人想想辦法。總之一句話,你們是生員,凡事多動動腦子,別把自己和別人的前程一道搭進去。有的時候,太過急切冒進絕不是好事。」
見幾個人道謝不迭,又結伴一同離去,張越不禁露出了笑容。這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胡七便上前一步,輕輕嘆了一口氣:「看這樣子,蘇州那一趟我也不用去了。」
張越回頭看了看跟在不遠處的牛敢和張布,見那頭倔牛正自顧自地和張布說話,仿佛壓根不記得今日在劉觀眼皮子底下逞了一把英雄,便搖了搖頭:「不用去了。不用煽風點火,如今整個蘇州府就已經是群情激奮。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清廉和貪恣,能幹和無能,他們並不是不清楚。只不過,那個駱知府能贏得百姓和士子兩邊的交口稱讚,確實是難能。」
胡七一面聽一面點頭,突然低聲問道:「只是我不明白,少爺為什麼要勸阻了他們?儒生士子乃是朝廷最重視的,只要他們一鬧,都察院必定名聲掃地!橫豎江南這些御史就沒幾個過硬的,從上到下全都擼了豈不是更好?皇上新君登基,對於士林風評必定是最在意的。」
「倘若在意這些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皇上會幾乎活活打死李時勉?會差點殺了舒仲成?會在這種時候派了劉觀查案子,而不是直截了當殺了劉俊?」張越一連三個反問,問得胡七啞口無言,這才冷笑道,「風評這種東西是雙刃劍,我今日若是挑唆徐珵他們幾個去鬧事,就是將把柄送到劉觀手上。他今天受了挫,必定要有所回擊,如今肯定是回去提審唐千,再做些其他文章。既然如此,我也得和京城那邊聯絡聯絡。」
「少爺說得是。」
「今天是袁大人手段高,但不是每次都能像這樣逢凶化吉。我之前說的那句話你也聽到了,走一條道的人總比腳踏兩隻船的人更值得信賴。不管皇上是出於什麼心思用的劉觀,但那是他在當太子時就申斥過的人,決不會全心全意信任。我參奏他固然不行,但我在京中還有大堂伯,還有岳父和楊閣老,劉觀他沒法一手遮天。對了,既然我剛剛已經對人說了你是小夏薦給我的幕僚,你這些天就跟着我吧。」
午後,張越帶着眾人回到應天府衙,立刻就有皂隸上前說府尹章旭尋了他好一會兒,甚至還派人到應天府學去找。於是,他當即打發了胡七等人回官房等候,自己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