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 賜宴,私囑
大明朝的前頭幾位皇帝之中,太宗皇帝朱棣尚未遷都前,常年從南京巡幸北京,因此原本空缺的巡狩儀在永樂年間被仔仔細細地補全了。此次朱瞻基車駕將發前,遣勛貴和文官等告天地、社稷、太廟、皇陵,隨即又賜宴在京文武群臣。
內閣眾人、六部尚書侍郎和五軍都督府的都督以及諸色勛貴等,都是上桌,在京五品以上官員則是中桌,五品及以下則是下桌。儘管如今冗官冗員還不多,但也擺開了幾十桌,把個光祿寺擺得滿滿當當。皇帝只是微一露面就走了,因此餘下的臣子也能大快朵頤,但上桌上的眾人卻只是三三兩兩交頭接耳。
對於賜宴上頭的酒飯,家中實在清貧的文官往往會想方設法地把東西帶回去和家人共享,因前頭有先例在,宮中執事人等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在意,而家中殷實的官員則是都看不上這些光祿寺備辦的大鍋飯。此時此刻,張越看着面前的馬肉飯,便是半點胃口也無,倒是五色茶食和果子尚能入口,而宮中的御酒酒甘味烈,他也就用了兩杯。
「張大人,皇上這一次巡邊,帶的兵員是不是太少了?」
說這話的是吏部侍郎郭璡,他由戶部主事開始任官,一路升遷吏部左右侍郎,如今還兼着詹事府詹事,乃是侍郎之中資歷最老的一個。如今蹇義解部務,這次又要扈從,他留掌吏部事,人人都說他可能執掌吏部,但他卻自知人望不足,無論是侍上還是待下,都是謙遜十分。此時,哪怕面對比自個年輕三十歲的張越,他依舊是用了敬稱。
「皇上大約是考量着扈從兵員太多,未免驚擾沿途州縣,對糧草輜重等壓力也大。」
「可禮部官員卻都是戰戰兢兢,須知這還不比太宗皇帝從前由南京往北京北巡時所帶兵員多。」郭璡畢竟是在朝多年的老臣,記性又好,此時便掰着手指頭算道,「那時有在京馬步軍五萬人隨行,其中內馬軍一萬、步軍四萬。馬軍五千步軍五千是充駕前軍。餘下馬軍五千、步軍三萬五千,分五軍率領。每軍馬軍一千步軍七千,以都指揮指揮千百戶管領。再有錦衣衛又選大漢將軍五百人,校尉二千五百人,力士兩千人隨扈。加上隨行文武,大約有六萬人,一多半都是軍士,可皇上這次帶的京營京衛,總共才不到三萬,這還得出喜峰口。」
「郭大人,兵在精而不再多,京營日日操練,再加上神機營已經全部換裝了永樂火銃,對於蒙古騎兵本就有天生的克制,而三千營也都是精銳。至於京衛中挑選出來的那些將士,因都有頒賞,無不想着建功立業,士氣亦足。再說這是巡狩而非親征,皇上此行可保無虞。」
郭璡長嘆一聲,隨即低聲說道:「怕只怕那些韃子得知皇上巡邊的消息,於是預先設伏,如先頭太宗皇帝北巡遇敵那般……」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左右,也不再多言。而他說的也是張越早就想過的,因此和尚書張本早就和內閣眾人計議停當,並勸諫皇帝在兵事上多聽幾位帶兵老將的意見,又及早知會了會州和大寧三衛以及喜峰口守將等等,連帶廣寧衛開平等地也進入了完全的戰備狀態。不要說如今的明軍仍然還算得上當世精銳,就是後世土木堡之變時,若不是情報有誤,繼而又指揮失當一時潰散,也不至於造成那樣災難性的結局。
用了個半飽,和他同一桌那些至少四十出頭的部堂高官又不似郭璡這麼謙遜,他也沒什麼話和其他人說,張越便放下筷子坐在那裏,心裏盤算着散場之後去給張輔送行。畢竟,等到巡狩的法駕鹵簿出京的時候,群臣相送就沒什麼功夫可說話了。突然,他感到背後有人靠了上來,忙收起了心思。
「張大人,外頭御用監王公公說找您說幾句話。」
御用監有好幾個王公公,但這會兒跑來找他的應該卻只有一個,而且,身後這個宦官的聲音他很熟悉。瞧了瞧同一桌上泰然自若的那些個高官,張越欠欠身告罪一聲,旋即就先行退席了。他剛一走,桌上就有人仿佛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
「簪纓高門畢竟是佔便宜,就連那些宦官也要忙不迭地巴結。」
郭璡正舉杯飲酒,略沾了沾唇就聽見這一句,忍不住勸說道:「方大人何必言語中帶刺?雖說張大人是佔了出身名門的光,但出仕這許多年來亦是屢
第八百二十二章 賜宴,私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