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不是沒悄悄給方敬送過錢物,可弟弟卻始終不收,之前在廣州再次相見,兄弟倆把話說開了,因而他送出去的東西總算是再也沒被退回來過。可他總以為憑着這些可以讓弟弟不靠別人過日子,哪曾想方敬竟是一分一厘積攢下來,完全一副過日子的打算!
「你該知道,當年的事情沒那麼快了結,這京師總還有人認得我,我是不可能住在京師的……」方銳雖說極其不舍,可不得不狠狠心說出這話。見方敬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蒼白,他才嘆了口氣說,「你嫂子還打算回山東看看家人,可我也不敢陪他回去,都是我當年一時糊塗鑄成大錯,這次回京來看你都是偷偷摸摸的。」
「哥,你別說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張三哥一直都是這麼說的。」
方敬原本就不善於安慰人,此時笨拙地勸了一句,就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思來想去,他最終還是站起身來,把桌子上那頂帽子往頭上一扣,這才說道:「哥,我得去書院看看,那兒畢竟有太多勛貴子弟,沒人看着不行。你回京的事情我會親自去和張三哥說一聲,你不妨把嫂子接過來住,客棧那邊人多嘴雜,沒這兒方便,再說,你後日就走了。我這兒的人都可靠,不會亂說話。」
大老遠回來卻住在客棧,方銳自己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可這卻是為了不連累弟弟。此時方敬這麼說,他也覺得欣慰,便點點頭答應了。等到方敬出了門,他略坐了一會,最終還是披上了來時那件大斗篷,和人說道了一聲就離開了。
然而,才一出門沒走多遠,拐過街角的方銳習慣性地留心觀察身後動靜,突然看到那邊似乎有黑影往一戶人家門前一閃,立時提起了警惕。他從前畢竟是做慣了藏頭露尾事情的人,一丁點端倪便看得比天大,既存了疑,便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穿街走巷好容易甩掉了後頭的盯梢,他便立刻鑽進了一家綢緞莊。
見那夥計滿面殷勤地迎了上來,他也不多話,隨手拿出一個銀角子丟了過去,又淡淡地說:「送四段最好的錦緞表裏到四海客棧,指名送給一位方娘子,告訴她家裏當家的有些事情,暫時回不去,讓她先回老家探親,不用等他了。這是定錢,餘下的她自會給你。」
一下子一筆大生意送上門,又預付了定錢,那夥計哪有不樂意的,慌忙連聲答應,因而方銳提出從後門出去,他更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橫豎就算來人是惹了什麼事的,他只管做生意,也不會有什麼麻煩。等到東西順順噹噹送到四海客棧,又拿到了該得的貨錢,他就更把起頭那個人忘得乾乾淨淨。
然而,四海客棧東跨院中的喜兒卻是看都沒看桌子上那四匹顏色鮮亮的錦緞——她曾經下過西洋做過生意,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都見得多了,早已不再是曾經羨慕富貴的光景——她更在意的是,方銳分明是和弟弟約好了,一大早就出了門,這會兒怎麼突然傳回來這麼一個訊息?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左思右想,喜兒越發覺得事情不對頭。方銳以前的事情她隱隱約約聽劉達提過,知道那並不是什麼好路數,所以到了京城也是深居簡出。如今突然面都不露,還用出了讓人送綢緞這種招數,興許便是情形險惡。沉吟了一會,她最終便喚了跟來的一個小丫頭,換了一身見客的大衣裳,又稍許梳妝打扮了一番,隨即便出了客棧。
套上騾車直奔西牌樓巷方宅的她卻撲了個空,得知方敬先去了小書院,方銳隨後也走了,暗自狐疑的她沉吟片刻便直奔了門樓胡同的小書院。到了京城之後,她比方敬出門的次數還多些,路途也還熟悉,找到了地頭之後,見門口頗有些守衛,沿牆根甚至還有不少攤販和學生家的隨從,她就沒有貿貿然求見,而是找了個小茶館坐了,隨便點了一壺茶,叫了茶博士打聽消息。
那茶博士在此經營多年,喜兒只是問這小書院中的事,給的賞錢又多,再加上衣着華麗言語清雅,他以為必定是想着送孩子去讀書的富家娘子,於是愈發殷勤,口口聲聲只說着這書院中的好處。
「這位娘子,不是我誇口,您要是真想自家孩兒出息,送到這裏準是沒錯的。除了那些世襲爵位的勛貴子弟,就是各家大臣那兒也多有把孩子送這兒來的,還不是為了孩子彼此之間熟悉些,將來能有個照應?沒功名也不要緊,每年這兒都有一次入學考試,但使成績名列前茅的
第八百九十四章 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