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不利
西牌樓巷那座張越最先得的產業,如今除了方敬之外,還住着小書院幾個賃不起房子的少年,不過是搭個伙住宿,並不收錢。
方敬原是和萬世節夏吉一塊住在這裏,後來夏吉外放,萬世節不久之後又成了婚,往塞外走了一遭,建功之後積攢了些銀錢,又置辦了一座三進的宅子,自然就搬出去了。於是方敬從廣東回來之後,原先西牌樓巷的那座宅子就只有他一個人住了。這是張越的私產,可他畢竟只是個舉人,離家已久沒什麼產業,那份賃錢卻是死活不肯少,以前還學着萬世節到佛寺道觀門口賣些字畫。
他並不是真窮,畢竟,兄長方銳認回來之後,這兩年也沒少給他捎帶錢物,可他卻都是珍而重之地藏好,從不輕易動用,唯有此前請了王夫人下文定之禮的時候,用了兄長從海外得來的一對極其少見的南海明珠。畢竟,他也明白,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試探過張越的口氣,更不知道有多少貴婦人在英國公府相看過張菁,張家上下卻偏偏屬意他這個窮小子,他總不能真的帶出十分窮酸氣來。
只不過,那天元宵節上被張越交託帶着張菁去看燈,卻是讓他在大冷天裏硬生生出了一身汗來。這不但是被擁擠的人群給擠出來的,也是給嚇出來的。雖說元宵這一天原本就是舉國同慶的節日,比正旦更大眾化,平日裏藏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們甚至也有出去觀燈的,可他終究是關節不同。所以,儘管張菁還帶着好些隨從和兩個丫頭,可他還是不敢怠慢,那一晚上逛下來,其他的東西他都忘了,唯一不會忘記的就是張菁猜燈謎贏來送給他的那一盞燈。
「小弟,小弟!」
對面的人連叫了兩聲,他才一下子回過神來,見方銳氣惱地看着自己,他連忙坐直了,卻是壓根回想不起方銳說的話,只得低下了頭。而對面的方銳見他如此光景,搖了搖頭便質問道:「我是問你,文定的時候為什麼不把婚期定下來。」
方敬頓時瞠目結舌,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期期艾艾地說:「她……張家三姑娘還小……」
都說長兄如父,方銳自愧不曾盡到長兄的責任,所以聽說方敬和張越的妹妹定下了親事,他雖是吃驚,但最初也沒說什麼。要說這婚事自然是方家高攀了,他自信自家弟弟的出色,可只要張家樂意,滿京城哪裏找不到更高的門第更好的公子?再說,他這個哥哥日後能幫得上方敬的地方極少,張越卻是不一樣了。然而,等到他此次趕在正月里匆匆回到京師,這才想起年紀差距,旋即更意識到,弟弟比那位張家千金實在是大得太多了。
此時此刻,他忍不住皺眉道:「可你卻不小了!」
見方敬只是不說話,方銳只覺得心裏沉甸甸的。若不是他拋下了弟弟去圖那虛無縹緲的富貴,若不是他在離鄉的時候犯下了那樣的過錯,憑着英國公府的蔭庇,他未必需要轉那樣的彎路,即使清貧些,也不愁沒有前途。如今他雖掙下了萬貫家財,可那又怎麼樣?
「我不是逼你儘早成婚,只是讓你儘早定下日子,好好預備。畢竟,張家不是尋常人家,滿京城無數人都盯着那兒,你雖說在那小書院當着山長,也算是有些名頭,可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眼中,自然是配不上張家千金的,所以越是如此就越不能輕易了。這座宅子我記得是張家的是不是?你以前是張家遠親,住在這裏自然合適,可如今再這麼下去,就要被人說閒話了。我給你另置辦一座像樣的宅子,先整修一下讓你住進去,異日你們婚後也好住。」
面對兄長這樣不容置疑的語氣,方敬慌忙連連搖手道:「哥,不用破費,我都有……」
「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弟弟,難道你到現在還不願意認我這個哥哥?」
「不是,不是……」方敬不善於言辭,此時急得臉都紅了,卡殼了好一陣子才解釋說,「你這兩年留給我的那些,我都積攢着,後來文定之後,我就托張三哥家的一個管事替我物色了兩座宅子,都是三進,彼此緊挨着,將來正好咱們一塊住。我還讓人整修了房子,置辦了家具。還有,哥哥娶了嫂嫂,我沒法子去,又花了這兩年賣字積攢下的錢打了一副梅花頭面當賀禮,所以,我真不是沒錢……」
聽方敬訥訥解釋了一大通,方銳只覺得心裏愈發不好受。他以前在漢王府的時
第八百九十四章 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