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悲中作樂,笑面將來
古往今來,赫赫有名的謀士不少,赫赫有名的和尚也不少,但赫赫有名的和尚兼謀士,大約名傳古今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小五口中剛剛坐化在慶壽寺的老和尚,道衍和尚姚廣孝。鼓動輔佐一個藩王以造反的形式席捲整個中原,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功成之後卻不要財富不要美女,甚至連官職也不稀罕,從不插手國事,恰是得了善終。
張越和道衍和尚僅僅見過一次,那時候對方已經是一個風燭殘年垂垂老矣的老和尚,很難想像當初的風采,但詞鋒仍挾帶着一股昔日的銳氣。見杜綰呆若木雞,小五那眼睛已經通紅通紅,他也生出了一種真真切切的悲哀——至少,一個傳奇人物已經不在了。
道衍不單單讓小五捎來了一封信,此外還有陪着他大半生的一張棋桌和兩盒黑白雲子,外加一本已經殘破不堪的棋譜。生性愛棋的杜綰睹物思人,將東西收好之後便說要在東廂房中靜一靜,而小五則是在正屋之中抽抽嗒嗒,那眼淚就仿佛斷線的珠子一般。
「老和尚坐化前還喃喃自語說,這世界上聰明人不甘寂寞,但至少要忍得住寂寞,他就是老來方才得到機會,這一輩子至少沒白活。」
「他還說,雖說姐姐和那些舊友都不肯見他,但他不後悔。」
「皇上特意去探望過他,還聽了他的話釋放了一個和尚。我走的時候,皇上已經追封了老和尚榮國公,大大賞賜了他的侄兒。老和尚留了一塊玉給我,說是謝謝我照顧了他好些年……嗚嗚嗚,我要是沒有他,早就餓死了,他為什麼偏偏那麼早就死……」
見小五說到最後已經是泣不成聲。張越連忙朝旁邊的靈犀打了個眼色,示意她遞了一塊絹帕過去。正哭得傷心的小五接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往臉上一抹,隨即又使勁擦了鼻涕,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那眼睛已經腫得如同核桃似地,臉上也恰是大花臉。見此情景,靈犀只得吩咐了一個小丫頭打了涼水來,親自擰了毛巾送上。
好容易哭夠了。小五四下里望了一圈,這才想起剛剛是先找到府衙,然後被琥珀帶到了這兒,可這裏是什麼地方?想起小姐接過東西之後就進了屋子不曾出來,自己坐在這兒呆呆哭了那麼久,她面上只微微一紅便衝着張越問道:「小姐怎麼會在這兒?」
張越想起自己分明對杜楨說過孟家的事情,面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你來的時候,杜先生沒告訴過你?」
「我直接尋到濟南的布政司衙門。那時候我哭得昏天暗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老爺正好到鄰近的州縣去了,夫人不敢耽擱,安排了馬車吩咐人帶我過來。哪裏來得及說其他?」
小五這裏看看那裏瞅瞅,發現周遭幾個丫頭都陌生得很,還有一個長相甜美的大家千金,她頓時更疑惑了。杜楨夫婦分明是在濟南府。小姐怎麼會跑到這青州府來了?
孟家一下子多了這麼一個咋呼呼的丫頭,張越着實有些不放心,直到小半個時辰後,東廂房中雙目微微紅腫地杜綰開了門出來,他方才鬆了一口氣。一物降一物,至少有了杜綰看着,他也不怕這個小丫頭給已經亂七八糟的孟家添什麼麻煩。惦記着這會兒晚堂就快開始,他也來不及多說什麼安慰話。匆匆便回到了知府衙門。
南方的春天是陰雨霏霏綿綿不斷,但北方恰是春雨貴如油。雖然之前響過春雷,但自打進入三月就不曾下過雨,如今不少地方竟是鬧起了旱情。雖說山東境內大河小河眾多,可遠離河邊的要引水頗為不易,幾處村子都為溝渠引水而發生了械鬥。這一日的晚堂,益都縣、樂安縣、壽光縣、諸城縣、安丘縣都報上了類似的案子,結果知府以下幾個屬官一商議。除了凌華坐鎮之外。便決定明日到各縣去看看究竟,否則等釀成民變就來不及了。
對於如今的大明官員來說。最怕的就是天災,報上去了這考評自然難免受影響,但若是敢隱匿不報,那就是大處分而不是小處分。若是遇上水旱蝗災等等,布政司可先賑災後上報,算是一項仁政。只仁政卻也得要官員肯實行能實行,若是遇到朝南坐不管事地也沒用。
既然是五個縣都有旱情和械鬥,張越這個署理同知和兩個通判都少不得要下去瞧瞧。議定之後,他飢腸轆轆地回到自己的公廨,當即吩咐崔家的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悲中作樂,笑面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