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先把郭逵糊弄過去,等着半年後,看看事情會不會有轉機。郭逵的地位身份太高,跟他硬拼不是個好主意,能拖一陣就是一陣。
而反過來說,也許這半年中,王、高二人的想法可能會發生轉變也說不定。韓岡希望由郭逵領軍,這樣才能保證有最大幾率奪取最後的勝利。
「等到明年年初,也到了安撫回京詣闕的時候。」王韶在秦州已經快有三年,以他現在的職位,回京面聖是分內之事——邊臣一任,總得要回京一趟,「如果安撫屆時能推動朝廷在古渭設軍,給緣邊安撫司正式的治兵理民之權,郭太尉那時再想插手河湟戰局,難度就要大上許多。」
高遵裕笑道:「要想讓古渭升軍,從建言、到批覆,就是正好如玉昆你方才所言,至少要等半年時間。」
「接下去的半年,就算想開戰,也調不來錢糧,只能先歇上一歇——鄜延那裏吃得太狠了。」韓岡說道。
「因為韓子華還沒有死心。」王韶冷笑着,駐紮在京兆府附近的陝西禁軍並不放在他眼裏。「雖然梁乙埋搶先一步修起了羅兀城,但延州那裏應該不會就此罷休。」
與西夏爭奪橫山,是已經經由天子批准的國家級戰略。如今雖然計劃受阻,可王韶並不認為韓絳和種諤會輕而易舉地認輸,這也是高遵裕和韓岡等人的共識。
又說了一些公事上的話,辭過了王、高二人,韓岡便要回他的公廳。只是他跨出院門,卻見王舜臣就等在門外。
見到韓岡,王舜臣便立刻喚道:「三哥!」
韓岡腳步停了下來,問道:「怎麼,是來找我喝酒的?」
「有一半是。」王舜臣笑嘻嘻的答道。
「另一半什麼?」
王舜臣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這是十九哥托人帶來的信,跟着十七哥給俺的信一起來的……」
「十九、十七……」韓岡微微一愣,旋即醒悟,笑着把信接過來:「原來是種彝叔的信啊。」
……………………
延州。陝西宣撫司衙門。
種建中抬頭望着天空。鉛色的雲翳遮蔽了天際,灰沉沉的,給了人一股子千斤巨石壓着心口的感覺。
雖然身處宣撫司的主院中,可抬頭只能看到一方不大的天空,讓種建中都感到莫名的壓抑。另一面,就在主院的另一側,商討軍機要事的白虎節堂中,他的五叔正在跟韓絳一起商議着最新的軍情。周圍來往的軍官再經過時,都是輕手輕腳,這種被壓迫着的氣氛也讓種建中覺得很不痛快。
「彝叔……」身後有人叫着種建中的名字,種建中回頭定睛一看,卻是他的老熟人折可適。
種建中朝白虎節堂緊閉的大門呶呶嘴,「是來等令叔祖的嗎?」
折可適點了點頭,也問道:「彝叔也是來等令叔的吧?」
「是啊!……裏面正在商討該怎麼把無定河上的那根釘子給拔掉。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討論出個結果來。」
「肯定是要打的。但具體到什麼時候,動用多少人,都還聽說,這些都要打聽清楚。」折可適曾被郭逵稱為將種,論起軍中名聲,比種建中可要高出許多。
折家是蕃人出身,在河東路的麟州、府州勢力廣大。種建中曾經聽折可適吹噓過,折家的譜系可以一直追溯到北魏孝文帝,是帝王之後。折可適便是孝文帝的三十三世還是三十四世孫。
雖然從魏孝文帝到此時,不過六百年不到的時間就傳了三十多帶,但拉虎皮做大旗的事,大唐李家做過,如今的趙官家也做過,折家所作所為也不出奇——不是每個人都有狄青那樣不認狄仁傑為祖的灑脫。
折家世襲府州。從唐末到今曰,已經兩百多年,論起家門淵源,折家足以傲視大宋國中的任何一個將門世家,唯一讓折家人覺得不痛快的,就是他們仍舊被視為蕃官。
作為兩名微不足道的隨從,種建中、折可適他們還不夠資格進入白虎節堂中去討論軍情。現在兩人就在韓絳的主院中,更是要謹言慎行才對。
種建中出手轉移話題,問道:「聽說折九你今次在金湯城立了大功了?」
「遠遠比不上彝叔你上次提過的韓玉昆。」折可適搖着頭,「秦鳳的戰報你也看了,韓玉昆在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還有傳言說,連
第24章 兵戈雖收戰未寧(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