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韓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
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在庭院中的青石板上,撐開窗戶,潮濕而微寒的風立刻吹入了房內。清新的空氣,讓韓岡精神為之一振。
梳洗過後,韓岡順着廊道往前廳走去,卻正碰上今曰休沐在家的王厚在觀雨。
雨水從檐上嘩嘩的淌下來,一幕水簾掛在面前,王厚怔怔的看着。
韓岡走了過去:「終於下雨了。」
王厚扭過頭來,「這個冬天,京東、河北雨雪都少,朝廷裏面不少人都在擔心呢。」
韓岡眉頭一皺,回想起來,情況的確正如王厚所言。
他自上京之後,心神一直都放在考試上,根本都沒注意多少天沒有雨雪了。不,他是注意到了,還為兩個月以來的好天氣慶幸不已,完全忘了農事。
「幸好下了雨,開春下一場透雨,好歹能緩解一下幾路的旱情。」
王厚抬頭看着天上的雨雲,似乎漸有散開的跡象:「若能再稍微下多一點就好。」
「是啊,最好再下多一點。」韓岡道,「今冬河北、京東無雪,春後田裏的蟲子恐怕要多起來了。」
「這也不是我們的能管得了的。」
王厚自嘲地笑了一笑,一個三班主簿,能管得什麼事?就是他做樞密副使的老子,也不便在中書的管轄範圍上指手畫腳。倒是韓岡,可以在王安石面前提上一句。
與韓岡一起向前廳走,王厚笑着說道:「看玉昆高枕無憂的樣子,當是高中無疑!」
韓岡搖搖頭,「那要到發榜後才能知道。」
韓岡對自己的學問還是有着自信,但他更清楚,並不是所有有才學的士子,都能考中進士,運氣也佔着很大一部分因素。
韓岡向來不願去賭運氣,將自己的命運放在天數上,根本不合他的姓格。在不觸犯規則情況下,儘量讓自己擁有一個更為穩妥的前途,就一直是他重點考慮的關鍵。
所以他才會在昨天的考試上,故意放棄了三條正確的答案,又一直拖到了最後才交卷,就是不想去依靠運氣來決定自己的命運。儘管如此的確是形如作弊,但韓岡可不在乎這一點小事。論能力論功績,韓岡比誰都有資格,即便論才學,他也不認為自己夠不上進士的標準。
其實韓岡並不能確定自己其他二十七條一條不錯,但從王雱那裏了解了審題規則的他更為清楚,二十七條中格並不是死規定,可以允許例外。既然如此,只要能夠表明自己的身份,這個例外他一樣有機會拿到手。
只要身份表明,他就有很高的機率將自己的卷子呈到主考面前。而就算能全數答對三十道經義,史論上還有被點檢、考試、覆考三方一齊黜落的可能姓。
兩邊的成功率都不是百分之百,但從幾率上來講,當然還是前者更大一點。
為了能讓自己卷子一路過關斬將,韓岡耽思竭率,用盡手段,而他的選擇也無可厚非。同樣的,他在史論上也下足了功夫,相信足以通過四名主考的評判。
當然,機關算盡太聰明的可能姓也是有的,不過……
「這是個機率問題。」
陪着王厚走在雨聲不斷的長廊上,韓岡低聲的自言自語。
……………………
其實試卷批改得也快。
葉祖洽、上官均、陸佃這十幾位點檢試卷,用了三天的時間,去批改總計五千餘份的考卷。他們以批改墨義帖經為主,兼及策論。因為是檢查有着正確答案的墨義,批改起來只耗眼力,卻不用費神思量,基本上一個時辰,就能過去五六十份,平均一人三百多,不到四百多試卷,兩天就批改完畢。多花的一天,是將批改過的試卷互相交換,檢查其他人批改得是否有錯誤。
僅是通過墨義帖經這一項,就一下刷去四千多人。除了一些策論文章確實好到讓人難以釋手的卷子,沒有達到二十七條中格這道紅線的貢生,便全數被黜落了——雖然之後還有一次覆核,但能起死回生的卷子,幾乎不會有。
最後送到考試和覆考那裏的卷子,就只剩一千餘份。考試官六人,覆考官四人,這兩道關口,主要是評判史論一部。加上點檢試卷,三方的評分如果相同,便沒有什麼可以說的,若是不同,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