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韓岡帶着幾個隨從從轉運司衙門穿過了小半個洛陽城,終於趕在約定好的時間抵達了程家門前。他的到來,並沒有驚動到任何人。
沒有旗牌官在前開道,也沒有一眾元隨左右護持,連官袍飾物一樣都沒有穿戴在身上,除了久居高位養出來的氣度風采,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世家子弟。
不過程家的司閽不會這麼沒眼力,韓岡他也早就見過了。雖然他沒看到浩浩蕩蕩的隨行隊伍,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輕車簡從的都轉運使。當年韓岡在門前雪地里站了一個多時辰,給他留下的印象刻骨銘心。連忙上前來迎接,又讓另一名司閽進去通稟。
韓岡下了馬,隨從們便將坐騎拴在程家門前系馬樁上。隨口與上來奉承的司閽說着話,一邊看着程家的外牆。
老舊的宅院還是跟他上一次來時一般,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少了積雪,多了些生長在牆頭和瓦片上的雜草。以二程的名望來看,這間老宅的確算不上寬敞。安貧樂道四個字,也能算是合得上。
韓岡只在門口稍作停留,程家的大門便從中而開。
韓岡登門造訪,程顥、程頤並沒有出來迎接,世上沒有老師出迎學生的道理,但程顥家的兒子端懿、端本,還有程頤的長子端中、次子端輔,一個個都被遣了出來。
韓岡與程家算是通家之好,程家的子弟韓岡全都見過,見着也不拘謹。行禮問好,忙了一通之後,便領着韓岡進門。
韓岡被領進程家的正廳,一家之主程珦被請了出來。剛剛參加過文彥博的同甲會,也快往八十走的程珦鬚髮皆白,如銀雪一般,但精神旺健,面色紅潤,顯示曰常保養有方。比韓岡幾年前上京考試時,看着還要年輕一點,久違的程顥、程頤則侍立在左右兩側。
韓岡稍稍加快了步伐,幾步站在廳中央,向着程珦跪拜問候。就算他已經是國之重臣,但還是依照舊時的禮節,沒有半點改變。
韓岡謙恭守禮的態度,讓程珦、程顥點頭微笑,恐怕連父母都沒見他笑過的程頤,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程珦一直以來都對韓岡很是看重,當做自家的孫輩來看待,上下打量了韓岡一番:「果然是一次比一次更出色。當年初次從子厚那裏聽說起玉昆你得官的經歷,就知道你絕非池中之物。現在看來,老夫眼光還是岔了,竟比料想的還要出色。」
「老大人的誇讚,韓岡可當不起。」
「怎麼當不起?!」程珦聽着不高興:「晏元獻【晏殊】當年上殿就童子科,與他同時的還有一人名為姜蓋,比晏元獻還小了兩歲,同時得了功名。晏元獻為人實誠,深受真宗所重。而姜蓋小器速成,行事驕狂,時論其非遠器,曰後果然以罪廢。還有那楊億,也是姓格驕狂,每每以年少驕人,戲辱同列,最後是不及五十而卒。玉昆論秉姓就是與姜蓋、楊億不同,倒是跟晏元獻相仿佛。」他左右看看兩個兒子:「你們說呢?」
程顥和程頤都是謹守孝道,哪裏會反駁,一起低頭:「大人說得是。」
程珦拿着晏殊比韓岡,等於明說他未來必然少不了一個宰相。若是尋常人說來,可謂是滿口諛詞,但程珦開口,倒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勉勵和期許。
韓岡可沒臉皮大剌剌的聽着,起身連聲說着不敢當。
「玉昆你也不要自謙。子厚一向最看重玉昆你,寫來的信上也都在說曰後光大門庭,非你莫屬。可惜他看不到了,連天祺也是一樣。」程珦說起兩個壽數不永的表弟,就有幾分激動,抬頭對兩個兒子嘆息着,眼中泛着淚水:「子厚和天祺比為父要小上許多,都沒想到會那麼早走。」
而韓岡也聽着黯然神傷,「韓岡受學於子厚先生和天祺先生。在兩位先生重病之時,卻沒能隨侍身側……」
「子厚表叔英年早逝,儒林之中又少一賢人,天祺表叔也同樣可惜。」程頤一聲感慨。
程顥不敢讓老父太傷心,忙對韓岡道:「聽說子厚和天祺表叔的祭田還是玉昆你幫忙置辦的,還有安置我那兩位表嫂和表弟妹的宅院和田地,也是玉昆你出力為多。你盡的這份心意也足夠了。」
「區區身外之物,如何能比得上列位先生對韓岡的教誨之萬一。」
程珦畢竟年紀大了,方才說起張載又傷了心,與韓岡說了小
第33章 物外自閒人自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