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嘉問,哪個能靠得住?何況這樣做,還會惡了太后,只有站在韓岡一邊,才能得到太后的青睞。
出了內院院門,上朝的隨行人馬都已經準備好了,狨猴毛皮製成的狨座,在火光下仍能反射着金芒。
蒲宗孟翻身上馬,一行人點起燈籠,打起旗牌,簇擁着他,自府中魚貫而出,還有兩刻鐘,有足夠的時間抵達不遠處的皇城城下。
前往皇城的道路上,官員越來越多,人雖眾,但氣氛卻與往日迥然有別。招呼聲稀稀落落,大多數三五成群,並轡而行,相互交流着什麼。
蒲宗孟一時沒有遇到熟人,但前面的隊伍突然慢了下來,一人轉身迎了過來。
比起蒲宗孟身邊的十幾隨從,那一支隊伍的成員足足有數十近百之多。顯而易見是宰輔一級的隊列。
「可是玉堂承旨蒲學士?」
「正是。」
「小人乃張參政府中家僕,奉參政吩咐,請學士上前敘話。」
『張璪?』
蒲宗孟皺了皺眉頭,想了一下,然後依言上前。
快要抵達皇城城下,蒲宗孟和張璪分了開來。
蒲宗孟前行了幾步,然後下馬。而張璪則往更前方去了,沒什麼人敢攔在參知政事的前面。
蒲宗孟望着張璪,眼神沉凝。
方才幾句話,兩人都是在說着今日的會議。而言辭之下,更是在試探着對方的選擇。
幾句話過後,蒲宗孟知道了張璪的選擇,他相信,張璪也知道了他的選擇。
因為他的決定早就做出來了。
兩日前,太后與韓岡的問對,從宮中傳出來的記錄很詳細,可偏偏最關鍵的內容沒有出來。
當時蒲宗孟在學士院中笑言,『這下王介甫和章七得傻眼了。』
儘管當時只有幾個吏員在場,但估計這話現在已經傳到了王安石與章惇那邊去了,不過更重要的是傳到韓岡的耳朵里。
韓岡就像勝利者一樣,對太后說了那麼一通話。
他的自信心,到底是從哪裏來?難道不是從已經被說服的太后身上?!
有其果,怎麼可能無其因?
以韓岡的為人,他怎麼會沒有把握就出手?
蒲宗孟可以肯定,從宮中傳出來的肯定不是全部的對話,而僅僅是一部分。
他遙遙看見韓岡,而韓岡正好也將視線投射過來。
兩人相互點頭致意,接着便各自將頭扭了開去。就像交情一般的同僚,盡過禮數沒有多餘話可說。
可一切都心照不宣。
蒲宗孟給韓岡的感覺是修飾過度。每次見他,上下衣袍都是新制的。
據說蒲宗孟的公服是一個月換一套,月月常新,韓岡知道這不確切,而是半月換新,根本就不下水去洗。
這個時代的染料,染到布上,很容易脫色,洗一次就會變淡一次,而且掉色還掉得不均勻,一次兩次還好,洗個三五澆,就可以看見穿衣服的人變成梅花鹿了。
不論是衣冠朱紫的達官貴人,還是皂、青兩色衣袍居多的尋常百姓,他們染過色的衣服都是一樣不耐洗滌。王安石經常穿一件洗脫色的公服上殿,一點也不在乎,在京城,也經常可以看見一身退色朝服的窮苦官員。韓岡則會稍稍注意的一點,洗過兩三次後,便會換掉退色比較嚴重的公服,衣服積得多了就拿去染坊重新染色。而蒲宗孟則從來不會出現穿舊衣的情況。
這樣性喜奢侈的官員,雖然不是自己的基本盤,但他也是會支持自己的一份子。
國是從來不會直接在詔書上出現,而是從一條條的法令中體現。王安石拿着國是壓人十幾年,甚至沒有落於文字。今日與一眾重臣共商國是的協商會議,只是決定是否要改便未來的施政方針的朝會,但這已經足夠韓岡施展了。
兩天前,韓岡朝後留對;一天前,也就是昨日,太后下詔,東府簽書,對共商國是的協商會議的制度進行了初步的規定。
王安石對此沒有表示異議,默認了。東府之中,位居前列的韓絳和張璪都支持韓岡,有了他們的簽名,詔書就有了合法性,這也是除了王安石不想寒了人心之外,默認韓岡把重臣拉出來選舉的另一個原因。
兩府宰
第13章 晨奎錯落天日近(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