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的浮漂倏地沉了下去,水面拉開一道漣漪——有魚上勾了。莫四海迅速提起魚杆,將一條活蹦亂跳的羅非魚拉出水面。
這時他褲袋裏的手機響了,等他將魚從勾上取下來放進桶里,電話已經響到自動掛掉了。他掏出手機了看了看來,馬上打了回去。
幼幼踱過去看魚,瞥到他臉色一變,他說了句「我馬上回來」便收起手機,快速收拾漁具準備回去。
「怎麼了?」幼幼也跟着心慌起來。
「我大爺爺去世了。」莫四海答。
大爺爺?幼幼在心裏默算了一下,大爺爺,應該是莫四海爺爺的哥哥吧。
騎着小電驢往回趕,還未到門口,就聽到爺爺奶奶的爭吵聲傳出來。莫爺爺正在收拾行李,執意要去送大哥最後一程,莫奶奶阻攔他說:「老頭子,你這身體,又是高血壓又是心臟病,趕這麼遠的路,在路上有個意外怎麼辦?我已經沒兒子了,不能連老伴也沒了。我不能讓你去。」
莫爺爺生氣地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摔說:「這是我大哥,他一生無兒無女,身邊連個至親的人都沒有,我能不去嗎?如果你不讓我去,哪天我死了,你們也不要來送我!反正人老了就是討人嫌,早死早清靜。」
莫四海走到爺爺奶奶面前說:「爺爺奶奶,我去吧。」
一番商議後,爺爺奶奶同意了由莫四海去給大爺爺送終。幼幼便隨莫四海一起回到市里,下了車後他回家拿換洗衣服,幼幼自己回球場。
等莫四海火急火燎趕到動車站檢票口時,已經停止檢票了,只差幾分鐘就要開車了,他迅速刷了身份證,工作人員沒有阻攔他,讓他進去了。他飛快地跑下樓梯,奔到高鐵上,剛上車一會,車門就關上了。
「嗨,莫老師。」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一回頭,就看到幼幼滿頭大汗,一手撐着腹部,笑着喘氣。
「你怎麼來了?」莫四海眉頭微皺。
「我跟你一起去。」幼幼說。
在回a市的大巴車上,她看到莫四海用手機訂車票,自己也悄悄訂了一張。怕他不同意她一起去,便沒有告訴他。這一次,她也先斬後奏。
火車已經發動了,就算他趕她下車也為時已晚。
幼幼擦着汗說:「你還說我肺活量低,你看我跟你一路跑過來,一點都沒落下吧?肯定是測試不准,我的肺活量跑一千五都沒問題。」
半個小時便到了b市。他們要在這裏換乘去h省的高鐵。暑假出行的人很多,他們沒有買到坐票,連餐車都坐滿了,只能站在走道里。好在高鐵不像火車那麼多人,站幾個小時,還不算太累。
一路馬不停蹄,跟時間賽跑。到h省下了高鐵,已經沒有直達m縣的大巴車坐了,莫四海便又帶着幼幼去坐火車。到達m縣所屬的市火車站,再換乘早上第一班去m縣的大巴。一路不停坐車,幼幼累得骨頭都快散架了。是她自己要跟過來的,只能硬撐到底。幸好回去莫四海買到了直達a市的火車票,雖然是站票,也好過這樣不停地換乘。
莫四海大爺爺家是一棟兩層大樓房,雙開的大門非常氣派,進門是寬敞的大堂,左右兩邊是房間,各有樓梯延伸至二樓。大爺爺的遺體躺在冰棺里,擺在大堂中央。莫四海進門便磕頭上香,幼幼也跟着他做。
一群人過來跟莫四海打招呼,說着寬慰的話。來之前幼幼問了莫四海,得知他大爺爺一生娶了三個老婆,原配一生無子,不到五十便因病去世了。二太太活到七十多歲,也先大爺爺而去了。現在這個三太太原本只是大爺爺從鄉下請來的保姆,幫他洗衣做飯打理家務,後來不知怎麼兩人就以夫妻名義一起生活了。
三太太的兒女們都不是大爺爺親生的,幼幼從他們臉上看不到悲傷的表情。葬禮冷冷清清,有種人走茶涼的悲哀。這是莫家的大房子,可真正姓莫的人,卻只有躺在棺材的一老,和守在靈前的一少。
這是幼幼第二次參加葬禮。上一次,是她媽媽離世。那時候她雖然年紀小,但那噬骨的悲痛,她現在仍不敢回想。
生活無常,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新聞湧出來,地震,空難,爆炸,恐怖襲擊,踩踏……當人們還在為這裏的天災人禍唏噓悲嘆時,那裏又爆發了更大的不幸轉移了公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