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物,向來自由,不尊官府號令,而今日,前來劉府的一眾賓客,在武林中各具名望,均是自視甚高的人物,對官府向來不瞧在眼中,此刻見劉正風趨炎附勢,給皇帝封個「參將」那樣芝麻綠豆的小小武官,便感激涕零,做出種種肉麻的神態來,更且公然行賄,心中都瞧他不起,有些人忍不住便露出鄙夷之色。
劉正風向來為人正派,今日這一幕,讓許多人認為他是利慾薰心,臨到老了,連一生的名譽都保不住了。
反倒是李無情不以為然,為江湖中人,未必便多麼高潔、正派,作為一名官員,也未必一無是處。
無非是圈子不同,互相看不起罷了,江湖豪傑鄙夷朝廷官員,認為那都是朝廷鷹犬,而朝廷官員同樣看不起江湖中人,認為他們是一幫武夫,是天下動盪不安的根源。
以黃白之物送走那官員,待群雄紛紛坐定,僕役上來獻菜斟酒。
米為義端出一張茶几,上面鋪了錦緞。向大年雙手捧着一隻金光燦爛、徑長尺半的黃金盆子,放上茶几,盆中已盛滿了清水。
劉正風笑嘻嘻地走到廳中,抱拳團團一揖。群雄都站起還禮。
劉正風朗聲說道:「眾位前輩英雄,眾位好朋友,眾位年輕朋友。各位遠道光臨,劉正風當真臉上貼金,感激不盡。兄弟今日金盆洗手,從此不過問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個小小官兒。常言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講究義氣;國家公事,卻須奉公守法,以報君恩。這兩者如有衝突,叫劉正風不免為難。從今以後,劉正風退出武林,也不算是衡山派的弟子了。我門下弟子如願意改投別門別派,各任自便。劉某邀請各位到此,乃是請眾位好朋友做個見證。以後各位來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劉某人的好朋友,不過武林中的種種恩怨是非,劉某卻恕不過問、也不參預了。」說着又抱拳團團為揖。
群雄早有預料,也不作聲,各懷心事,一時之間,大廳上鴉雀無聲。
劉正風轉身向外,朗聲說道:「弟子劉正風蒙恩師收錄門下,授以武藝,未能張大衡山派門楣,甚是慚愧。好在本門有莫師哥主持,劉正風庸庸碌碌,多劉某一人不多,少劉某一人不少。從今而後,劉某人金盆洗手,專心仕宦,卻也決計不用師傳武藝,以求升官進爵,至於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門派爭執,劉正風更加決不過問。若違是言,有如此劍。」
右手一翻,從袍底抽出長劍,雙手一扳,啪的一聲,將劍鋒扳得斷成兩截。他折斷長劍,順手將兩截斷劍揮落,嗤嗤兩聲輕響,斷劍插入了青磚。
這口劍顯是砍金斷玉的利器,以手勁折斷一口尋常鋼劍,並不希奇,但如此舉重若輕,毫不費力地折斷一口寶劍,手指上功夫之純,實是到了一定的造詣。
劉正風臉露微笑,捲起了衣袖,伸出雙手,便要放入金盆,忽聽得大門外有人厲聲喝道:「且住!」
劉正風微微一驚,雙手便不入水,側身抬頭,見大門口走進四個身穿黃衫的漢子,這四人一進門,分往兩邊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黃衫漢子從四人之間昂首直入。
這人手中高舉一面五色錦旗,旗上綴滿珍珠寶石,一展動處,發出燦爛寶光,此乃五嶽劍派盟主的令旗。
舉旗之人是嵩山派門下的弟子千丈松史登達,他走到劉正風身前,舉旗說道:「劉師叔,奉五嶽劍派左盟主旗令:劉師叔金盆洗手大事,請暫行押後。」
劉正風躬身說道:「但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史登達道:「弟子奉命行事,實不知盟主的意旨,請劉師叔恕罪。」
史登達搶上幾步,又向天門道人、岳不群、定逸師太等人行禮,道:「嵩山門下弟子,拜見眾位師伯、師叔。」其餘四名黃衣漢子同時躬身行禮。
史登達想要劉正風將金盆洗手押後,定逸師太亦在一旁苦口相勸,劉正風無奈,只得點頭道:「既然定逸師太也這麼說,在下金盆洗手之事,延至明日午時再行。請各位好朋友誰都不要走,在衡山多盤桓一日,待在下向嵩山派的眾位賢侄詳加討教。」
便在此時,忽聽得後堂一個女子的聲音叫道:「喂,你這是幹什麼?我愛跟誰在一起玩兒,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金盆洗手